贤妃早就称病,听闻这消息,更是不愿外出见人,只在自己宫中将一口银牙咬的嘎吱直响。
不只是她急,她身边的宫人也急。
她们并不是宫中选派到披香殿的,而是贤妃入宫时带着的,萧家出身的侍女。
真正急的也不是这几个侍女,而是萧家真正的主事者们。
贵妃入宫前,宫中最有优势的皇子便是贤妃所出的三皇子,没办法,他的本钱太雄厚了。
强大的外家,位尊的母亲,现存皇子之中,除去二皇子,便是他年纪最长。
而且谁都不知道圣上不待见二皇子,莫说是给他皇位,便是死了,只怕也未必会有多伤心。
如此一来,三皇子的前景,自是极为光明。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贵妃被册封为皇后,本就触碰到了许多人心中敏感的尺度,加之她有身孕,若是生子,更是大大的忌讳,自然被人视如仇寇。
更不必说圣上年富力强,有足够的时日教导新生的皇子,亲自为他保驾护航,登临至尊。
“娘娘,皇后现下有孕不过一月,能不能生下来,生下之后是否为男都还待定,这是天意,谁也不好说。”
宫人压低声音,劝慰贤妃:“可饶是如此,咱们也得尽一尽人力呀。”
“尽人力?”不过一日功夫,贤妃便憔悴许多:“圣上这会儿只怕盯得死紧,我可不要过去触霉头。”
“再者,”她凉凉一笑:“比我们还要着急的,大有人在呢。”
宫人不解的蹙了一下眉。
“姚氏做了皇后,也将另一件事扯到了眼前——从前的王氏,究竟要不要追封?”
“便是不追封皇后,也得有个名分吧。”
贤妃所说的王氏,便是圣上为晋王时的王妃,只是早早便过世,现下圣上登基十数年,早就没几个人记得她了。
可是只需细想便能知道,能够压得出身大族的萧氏与当时后族侄女的徐氏,叫她们做了侧妃,王氏出身的王家一族,自然也是不可小觑。
“娘娘,”那宫人蹙眉:“王氏当年死的难堪,圣上只是晋王时都毫不留情,更不必说现下御极多年了,哪里会给他们脸面。”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贤妃漫不经心的一笑,眸光微深:“便将圣上与咱们的皇后娘娘一道,去同王家攀扯吧。”
那宫人垂眸,没有再说什么。
正如贤妃所想,知道圣上新近册封皇后,王家内部已经是一片混乱。
昔年的晋王妃是王家长房的嫡长女,这会儿最是不平的也是他们。
“圣上册封皇后,这谁也说不出错来,只是,”一个约莫五十的夫人皱着眉,隐隐不满:“却将真儿放到哪里去?”
按照旧制,新君登基时,便会加封生母与先帝后宫妃嫔以及后院妻妾,以示恩德。
今上登基时亦是如此,唯一被遗落掉的两个人,便是因为二皇子一事触怒了他的徐氏,以及他为晋王时的王妃王氏了。
这种东西都是名分上的,便是没了,也不会叫人少块肉,可是对于权势财富皆是顶尖的大家来说,这种脸面上的名分,比什么都重要。
圣上当年这般行事,可是在徐家与王家脸上齐齐扇了一巴掌,打得他们眼冒金星,好不难堪。
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理亏呢,也只能受着。
徐妃是因为移花接木,叫侍女生了二皇子,王氏则是因为看庶出长子不喜,暗地里下手,将其除掉了。
只看圣上此时雷厉风行,便知道他年轻时不是什么水柔性情。
大婚之后本就同自恃名门出身的王氏不睦,没多少夫妻情分,偏生等到暗害长子一事查明之后,王氏又抵死不认,连同王家一道对圣上施压,意图将此事掩盖过去。
长子之死本就叫他极为不满,连同母家威逼更是叫圣上生恨,这事彻彻底底将圣上激怒,一条白绫将王氏勒死,入宫向先帝陈清后,随即向宗正寺报了王妃暴病而亡,雷霆之势,迅速的处理了此事。
王家未曾想他如此绝情,出手狠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之先帝也有意为他遮掩,到最后,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圣上还是王家,都不曾再提,外边人也只道是晋王妃红颜薄命,早早去了,却不知内情,也算是叫彼此之间脸面好看。
等到圣上登基时,并未追封王氏,王家便有些不舒服,只是想着自家理亏,这才勉强忍了现下连新后都册封了,晋王妃的追封却没下来,却是在整个长安面前,又一次狠狠扇了王家耳光。
“不管怎么样,总要有个说法才是,”王家老太爷年过七十,须发皆白,神情却隐含锋锐:“真儿死了,难道咱们王家,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老太爷面目肃然,也无人敢应声,他侧一下头,看向长房:“老大,你怎么想?”
“如今之计,不过两条路可走,”长房道:“要么求圣上追封真儿,要么……再送一个进去,谋取高位。”
这话一说出口,身边的大夫人便隐晦的看他一眼,眉眼隐约怨愤,只是顾忌老太爷,所以没敢表露出任何不满来。
她膝下有三子,先前的晋王妃却是她独女,先前去世,很是伤心了一阵子,等到圣上登基,却无追封,就更是怨恨。
无论为人如何,天下母亲总是盼着儿女好的,她想要的,自然是叫女儿得个追封,风风光光的葬进皇陵去。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