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钰一拍大腿,“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是不知道我梁小爷爷的厉害。”
苏铭玥穿着鹅黄春衫,耳坠子和步摇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晃荡,“就是读书的苦不知道你吃不吃得起,比起行走江湖来,是另一种苦法。你看有些人,就不是读书的料,你若让他练武倒是个奇才,自然也有文武双全的,比如信武将军顾长风。只是听顾府的人说,他做到今天这样,付出的艰辛非常人所能及。我自是倾慕顾将军的,然而如今他已经是驸马爷,你还未成家立业,若将来浑出个名堂,那满京城的妙龄少女自是弃顾长风而去,改来倾慕于你了,况且我瞧你的才学还在顾长风之上,也不必用上十分力气,只消那七八分便够。我愁的是此事短则三年五载,长则……横竖我那时候已经人老珠黄了,你梁小公爷恐怕看都不要来看我一眼。”
她说话的腔调反正梁冠璟是学不来的,即娇且嗔,又丝毫不忸怩造作,简直浑然天成,生就一段fēng_liú骨,眉目不转自传情。梁冠璟早已看呆了,心悦诚服,梁青钰更是摩拳擦掌,试要金陵书院上下个个对他俯首称臣。
“哪里需要三年五载?只这一年,我要梁青钰三个字如雷贯耳,来年科举我若是高中,你便嫁给我如何?”
苏铭玥笑道:“那我且装一回死,不做宠妃,出宫来做你的正头娘子。”
第48章 春衫袖
将梁青钰送至金陵书院后,梁冠璟少不得上下打点,带着他去各处磕头认罪。初时他还有些不乐意,被苏铭玥一顿顺毛捋,立时阴奉阳违地认起错来,心中全将上头的先生们划入三流文人的行列。总而言之,梁青钰决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一年里把金陵书院先给震住了,明岁科考,一举中第,便可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好事。
梁冠璟又让霖哥儿与他相见,彼此交代一番,安排妥当,这才带了苏铭玥返程。
一路上怜香对苏铭玥佩服得五体投地,说是这梁小公子这辈子还没服过任何人,虽然梁冠璟的话他还尚且听一听,但是一叫他读四书五经,他便百般推诿,不肯就犯。
苏铭玥笑道:“如今也只是哄得了他一时,天长日久的他恐怕还是要故态复萌。”
梁冠璟也是冷笑,“他当科考是那么容易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苏铭玥道:“万一明岁春闱他真的连中三元怎么办?我可都是答应了要许配给他。”
梁冠璟道:“娘子多虑了,他能连中三元,我不叫他弟弟,我叫他祖宗。”
马车还未进城,梁冠璟命怜香歇在城外,她要和苏铭玥登高望远,共赏春光。恰逢前些日春雨绵绵,地上还是湿的,踏青只能骑马,不然必定泥足深陷,两人便卸马弃车,丢下怜香,共乘一骑走远了。
地里的油菜花绵延数十里,甜香裹在春风之中,沁人心脾,远处有孩童有少年男女,都扎了各色纸鸢来放飞,蓝天绿水,相映成趣。
走得远了,梁冠璟将马栓在一株老榆树上,拉着苏铭玥继续往前走,跳过田埂,上了几道高坡,前面贴地铺满蓝色的小花,日头渐高,草上露珠已干,两人忍不住把披风解下摊开了,并肩躺下。
这样面对面,脸贴脸,无需言语,在春风草木深处,自有千种蜜意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萦绕周身。
“明日还想来。”苏铭玥道。
“那便来,我们也扎一枚纸鸢来放。”
苏铭玥握住她的手,只觉得暖洋洋,心痒痒,痒得恰到好处,教人十分受用。
“真是好日子。”她轻轻叹气,“我这辈子,到老都会记得此情此景。”
梁冠璟轻轻地吻她。
“你说是不是好景不长?”苏铭玥眉间总结着淡淡忧伤,“他前几日会来,以后还会来,若是留宿……”
“他睡他的,我们睡我们的。”梁冠璟刚刚嚼过草根,苦香含在口中,渡给了苏铭玥。
“难道永远不回去?”苏铭玥问她。
梁冠璟笑着安慰她,“我们暂且不要想这些煞风景的事吧,享受这大好春光。”
见苏铭玥眉头不展,喜忧参半,她忍不住解开她罗衫的系带,吓得苏铭玥一把护住胸口,“你说享受这大好春光,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