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离脸上还挂着湿冷的泪,他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抱着,用头抵着,他冰冷的唇缓缓印下,“阎惘,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对你!”
申屠离把包裹阎惘骨灰盒的外套拿掉,把它抛入海中,俊美的脸庞因悲伤而皱起,嘴唇抖个不停,申屠离痛苦万分的嚎哭。
申屠离低着头抱着阎惘的骨灰盒,那样子就是依偎、陪伴。
申屠离对阎惘做了最后的道别。他手摸索住那封死的盖子,一使力骨灰盖应声打开,申屠离抱着敞着的盛阎惘骨灰的盒子,一步步走到海中央,手里的骨灰盒一扬,那灰白骨面朝前泼洒,风一吹,静静地落在海水里。他的阎惘自此在人间再无踪迹,申屠离觉得心早就跟随阎惘一起死去!
受阎惘死去打击的申屠离,身心俱损,他在山东青岛搁浅下来。他的孤寂身影有时会在海边出现。绝大部分时间,带病的申屠离都窝在山东青岛的小旅馆里独自悲伤。
……
王佳丽终于带久病的妹妹来到山东青岛。王佳丽的爸妈早几天打去电话说要去深圳打工。王佳丽肯求父母等几天,她带佳瑶来见他们一面,王佳丽的父母因女儿的巨额医疗债务发生争吵,她母亲赌气去了深圳,她父亲去追她母亲。
王佳丽只好继续用谎言维持小佳瑶家庭和谐的梦想。
“走,姐带你去吃海鲜!”王佳丽看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强装笑容。
王佳瑶懂事地点点头。
王佳丽用轮椅推着佳瑶来到一家打着新鲜海鲜食馆的小海鲜店吃饭。
申屠离呆呆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觉得人世间的喜乐与苦悲都与他无关,他觉得心的某一块被阎惘带走后,他的痛苦似乎减轻许多。其实,隐藏痛苦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那会让痛苦深入骨髓。
佳瑶在吃了一口虾后慢慢闭上眼睛,王佳丽心如刀绞,她用衣服蒙住佳瑶,几步就将她推出海鲜店。
在路边,王佳丽试图给佳瑶灌药,可佳瑶已经喝不进去,她处于濒死昏迷阶段。
“师傅,你在哪里?”王佳丽哭着给术士吴痕打电话。
吴痕接听说:“你来山东德州。”
在山东德州一所堆满废品的小院里,破烂王吴痕佝偻着身子从垃圾里翻出一瓶过期啤酒。他用牙咬了半天,老牙快崩掉还未咬开瓶盖,无法,他只能找出崩了刀刃的菜刀撬开铁质瓶盖。
申屠离感觉身体稍好,他又去海边瞧,海水碧蓝一望无际,他不晓得哪滴海水里有阎惘,他觉得整个海都是阎惘!
申屠离以前在山东逗留过一星期,在乡间有一种大花生吃着非常香脆,阎惘似乎没有尝过,他想去那地带些给阎惘。
很长时间申屠离都不曾照过镜子,这会儿洗漱时仔细一看,被镜中模样吓了一跳,他因思念阎惘不思饮食,脸颊少了些肉看起来比阎惘在时老了几岁。
阎惘这人爱面子每次在公共场合都把申屠离推到人前,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么俊美的男人是他阎惘的。
想到这儿,申屠离压制住悲伤,“阎惘,我会好好替你照顾我自己,也请你在那边好好替我照顾你自己!”
……
破烂王吴痕喝完那瓶过期啤酒后,打着嗝,躺在破烂摇椅上,“呼呼”,一秒后就发出震天鼾声。
王佳丽把妹妹抱到车里疾驰驶往德州。
王佳丽把车停到小巷子,抱着昏迷的妹妹朝吴痕家跑,路上被玻璃瓶绊了下险些摔跤。她重新抱好妹妹,疾步走到吴痕掩着的木门前,飞起一脚把门踢开。
睡着的吴痕被吓得惊醒,看清是她们,含糊道:“还以为村口小卖铺的老婆子问我要烟叶钱。急啥子嘛?”
“师傅佳瑶快死了!”
吴痕撩起皱皮老眼一瞅,摇摇头道:“生死有命,唉――”
王佳丽哭着说:“医院也判她死刑,说还有一个月时间,你看她怎么,呜――”
吴痕往南房小屋走去,推开黑漆漆的木门,在东边墙上有一龛,内里不知道供着什么,他取出一包纸包,拿到手里颠颠份量。之后,用另一手握成拳不住捣自己驼着的背,他走出屋子,望了眼两姊妹,“这是草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王佳丽就和拿救命药一样,双手托着伸到他面前。
“吧嗒”纸包药被扔到王佳丽手心。
三天后,吴痕小院内传开女人叫喊式嚎哭,王佳瑶在昨晚不幸去世。
申屠离在临近小院坐着马扎一颗颗剥着笸箩里的山东大花生,白皙修长十指甚为灵巧,大花生的红衣都完好的留着,他自己爱吃带红衣的花生,想来阎惘也会喜欢。
申屠离听到嚎哭不为所动,在世上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死者会不会痛苦没人知道,生者会不会痛苦也没人知道,每一种情感都藏在人们的内心深处,有时候虚伪的悲伤也十分感人。
申屠离上午剥花生下午去村里手工作坊里观摩学习,他发现这里的师傅可以做纯手。
“成了!把它切成小块用糖纸包好,这样的糖块能保存一年。”在手工作坊里由申屠离亲手做出一大块,他多日悲伤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
“阎惘,看到了吧?我就是这么能干,你跟着我吃!”申屠离用两指捏着一块白色方糖,把它举到太阳下,方糖阴影下流彩阳光分外妖娆。
申屠离把用糖纸包好,伙计递来透明塑料袋,申屠离把方糖装好放在真空包装机入口处,袋内空气被吸走后密封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