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将烟叼回嘴里,一声不吭地指着让他回答——他的任务就是避免将无关人士放进来,面前的男人既不是出名人士,也没有拿出自己的作品,他如何能放他进去。
展览是不收费的,是界内人士辛苦筹办的,这等资源自是不能让不懂的人浪费掉。
守门人撩起眼皮注视着对方,手直直挡在马帆身前。
王斧冷眼看着,全身姿态很慵懒。
马帆皱着眉头望向屋内,此刻葛素淑正巧调转头面向他。马帆心里激动,这不就是上次选美大赛第一名的人嘛,后来他知道了,此人还是文化局副局长。
他已经嗅到新闻的味道——
结合刺绣、传承、局长等字眼,这将是一篇很硬的稿。
已经有太久的日子他的稿件没有被通过。
回头看这个认真的守门人,马帆和气笑着说,“里面的人我认识的。”他的手指过去,起码有四五个人成为他手下的“认识者”。
守门人挑了挑下巴,冲着王斧的方向,“人家妻子怀孕了,女人进去了,他还是老实在外边守着。”
王斧身上隐含着的强硬气息反衬出此次展览的规矩严格,这样霸道的男人都被拦在外面——
“小兄弟,我是喜欢刺绣呀,不然我也不会特意赶来——”
可惜守门人从他假情假意的眸子里找不到喜欢,“反正也看不懂,进去有什么用呢——”可别坏了他们的展品,有些可是从国外博物馆买回来,大师好心摆出来的。
新闻就在不远处和自己遥遥招手,葛素淑似乎遇上认识的人,两人言笑晏晏。绿安静地停留在葛素淑身边,守在附近的绣品前静观。
马帆心急,“我是记者,不会捣乱的。”
守门人抽着烟,不搭理他了。
马帆到底不是有城府的人,见堂堂正正地进不去,心思慢慢歇下去了,内心哀嚎这么好的机会于他来说却排不上用场。
丧着气走开,目光瞥到一旁的王斧。
脚步不由自觉地迈过去,笑容用挂在了脸上,“大兄弟,你妻子会刺绣呀——真厉害。”冲着王斧竖起大拇指,不知是在夸绿还是夸王斧。
王斧没吭声,脚步错位,左脚承受的重力扯到右脚上。
“现在会刺绣的人越来越少了,你对于妻子会刺绣有什么感想吗?”马帆下意识地启用了采访语气。
只怪男人气势夺人,他自觉再浓的笑脸也不能让男人开口与他交谈的。
王斧的影子将马帆完全遮盖住,压制性显而易见,冷漠地说,“不要多管闲事。”
马帆语塞,傻乎乎大着胆说,“我是记者——”也许是王斧的气场这才打开,感受到男人的不悦,抱歉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可内心还是不甘心,怎么办——
马帆和王斧一起蹲在门外,两只眼睛紧紧观察着室内,其姿态让人怀疑屋子里是不是女澡堂。
而屋里的绿随着脚步的迁移,欣赏着一幅幅作品,她的眼睛愈来愈亮,小嘴张着,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说出口与人分享。
☆、王斧发怒
“王绿——”葛素淑喊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人, 笑着介绍,“这个是曹老师。”
所谓的曹老师矜持地点点头, 绿也笑着点头,一只手扶腰,一只手搭在肚子上。
葛素淑低声对曹敏说,“我的那件衣服就是她做的, 很有灵气的孩子。”
从葛素淑的语气中即可得出,曹敏的年岁和她一般大。
“是吗?”曹敏皮笑肉不笑的, 眼睛打量着绿。
葛素淑不在意曹敏的态度,有些人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当你认可了此人的能力,熟悉她的脾气后, 很多方面也就不在意了。
“很年轻对吧?”葛素淑目光望向绿,转而同绿说道, “曹老师是江绣方面的专家。”
江绣是江祁地区刺绣产品的总称。
绿的眸子亮了, 府邸就坐落在江祁, 她的绣法也最具江祁风格。
软绵的声音令人身心舒畅,“我最熟悉江绣了——”声音里含着喜悦, 这就像是异国他乡遇上家乡的故人。
绿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曹老师,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曹敏皱眉, 现在的后生都不懂什么叫尊敬了吗——
直勾勾的眼神没大没小,绿的声音在她耳里听起来也是做作得讨人厌,“喔。”她不疼不痒地回答,视线从绿的脸上划过落在葛素淑面上, “今天的展览很棒。”
这份展览c市文化局要出不少力,是故跟葛素淑说这个,也是对她的一种赞扬,毕竟是副局长。
“是嘛,谢谢。”葛素淑笑着接受。
她有意让二人熟悉,牵起绿的手,对曹敏说,“要是没看完,不介意一起看吧,王绿也懂很多的。”
绿不好意思地笑,只不过刚才看过的都是她熟识的,葛阿姨却以为她很厉害了。
属于绿的天时地利人和,在场人是无法模仿的,谁能想到这个一脸文静的孕妇有着的是几百年前的灵魂呢。
曹敏轻哼,“你这是想干嘛?”居然要和自己一起看。
葛素淑眨眼,“这不新旧交替嘛——”她拍了拍绿的手背。
曹敏的毒舌可不是有名气、地位之后才有的,她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是想要我提携新人,那就让她好好参加我的选拔,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
她的眸子甚至不屑看向绿。
绿涨红脸,为曹敏语气中的怠慢和鄙夷所尴尬,手指头不自觉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