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虽是摇扇人,倒也有些力气,帮着推了车便往村里引,打头却总也瞧着白允沫。
对谈间,问及姓名,书生吱唔,竟是没了先前那镀步寸天的流扇吟戏世事的气质,只黄脸稍垂,名大山。
子桑从巨力那不屑的语气中听得过这名字,原来文人是这般模样,也不知那叶子又是如何个姑娘。
书生一把扇后插后颈,肩上坎着两粗绳,打前头拉着独轮车,白允沫就着好人婆婆,一老一少,在车上身子打着摇,晃晃然,真是个看青的好时节。
晃然半日的,白允沫稍事休息得奇心复萌,问那书生:“你竟是来这山寻青采文,倒念上两句来,我也听听。”
年纪虽小,可那一句一貌里,却像个大家主子,书生不敢唬弄,也没敢落下车架,张口便诵出自以得意的句式。
“拨寒旦见来春景来旧乡情。”
于车后助推的子桑倒也觉得这两句不算差,这书生倒也不像巨力说的那般不堪,况人家还如此热情,便也回报了两句:“植粟待看金秋成,展眉相送故人恩。”
“咦?”连着白允沫也转过头来,看着子桑,一副才想起去岁时,她子桑还是个捧卷吟游的世子哥,今儿竟是村头野夫,也不知剥了几副兽皮。
书生哈哈一笑,就怕时运不待人,春到秋,隔着大炎天,烈日灼人烧心啊。
如此,子桑便不再他话,一路上只春风扫来扫去,崔着那枝儿叶的瞎摆。
到她们入村时,村里正是升炊时候,子桑卷着先是买的那些米,领了白允沫和好人婆婆就的先上了巨力家,
巨力一家人方摆好碗块,见了两大狼三老少,都一时有些惊诧。
书生大山揉着脖子,安然落坐,先是喝了碗烈酒,才说书讲戏似的把自己如何看□□好,意气使然,诗性大发,昂然作序时遇到子桑等事迹一一讲述。
也是难得没把那首趁兴作的词文给朗出来。
巨力娘亲扶着好人婆婆落了座,抱着白允沫上了凳,请着子桑入了座,又是往灶上添火加菜去了。
李大叔看着白允沫,又看看子桑,再瞅着好人婆婆看了半天,问了几声大娘,可是识得我小李?
大娘想是许久没吃过正经女子的手艺,看着桌上虽是简素几盘炒菜,也是两眼生光,颤手便去夹菜扒饭。
倒也是个实在人,紧吃慢吃,不言其它。
子桑复又把前些天抓药回去,肥猎窝里发生的事情再一一说了,巨力一家均是摇头叹息,哑巴大叔可怜,真是可怜。
正说着时,白允沫一又眼睛却在巨力身上溜来溜去,小嘴一撅,往时的少主架子便端了出来:“大雪就是给你射伤的。”
巨力知这是小妹妹来寻他不是,嘿嘿笑道往白允沫碗里添些烈酒,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了。
子桑不曾喝过酒,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只以为巨力给白允沫倒了杯荼水。
到今早时,子桑她们带的那些水啊粮啊便消磨得差不多了,便一路都没得怎么进食水。
白允沫渴着,也偷喝过酒,知碗里是酒,也不顾忌,小手扶起大碗就灌。
入白氏内室里的酒,天下绝酿,非是浮州高粱不用,非是晴春幽州水不用,非是名动天下的一品大师不能制,如此三样,酿出来的酒,自居奇品。
天下多人,单单听这三样,即不曾亲品那白氏特制酒,自也涎落三尺,口口相传。
白允沫大致以为天下的酒都是酒,只那粗碗里扑着酒香的东西,张嘴便把那通透的一碗东西灌入口中。
哪里来的醇香绵软,郁烈郁甘,独剩舌唇焦意,吐之不及,穿喉而下,烧肺灼心。
子桑看过去,白允沫两眼汪汪,小舌微吐喊着辣,她赶紧便手忙脚乱,捧着住小脸儿,对着那不小红唇儿吹吹呼呼。
旁侧三男子,一女子见状皆哈哈笑了起来。
巨力娘亲说你俩可真是亲近:“可是姐妹。”
白允沫舌头有些打圈,面儿也因着那口酒红扑扑的起来,她说:“子桑是我夫君。”
于是众人就又笑了。
一方村屋,两声狼嚎,三番酒巡声落,书生将破落的折扇小心展开,摇着步儿就往自己家屋儿去,嘴里朗朗儿的,便是:“机缘最是人间难,富贵才情荣华谈。”
子桑搂住趴在她肩头睡着的白允沫,站在门首看书生打着歪儿远去。
望天上月,比昨儿添了道边,却也离圆还有些远,也罢,慢慢儿看那新月满盈亏,细细地品着凡世遍情缺。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保持日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力求慢慢儿地更完,不想辜负大家,也不想辜负自己,更不要负了这些角色,前面那些该死的就早超生吧,主要是不想陷落到那种复仇的情节里,就早早果结了他们……
第35章 欲念苦悲
原来哑巴大叔也是个有屋舍的人。
李大叔领着一老两少来到了村东的头的破屋处,指着那上不存片瓦,下无一扇门的石头房:“再拾掇拾掇,过个春夏秋,撑到冬时再修厚实些,也是能住的。”
村里人都听说,哑巴家的老少从肥猎窝里搬了出来,个个来瞧热闹,也有老的认得哑巴他娘,便是旧事重提,说起了陈年往事。
旧事总是多唏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