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栀摸了摸母亲生前最后一次为她修过的,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头发,心里依旧难过。
可想到母亲生前常说的得饶人处且绕人和与人为善,秋栀又开始动摇。
过了大约半分钟,秋栀开口“我接受他们的道歉,但是……”她摸着自己的头发,步步走向涂轩和叶兰兰,面无表情的补了句,“我不原谅他们。”
陈新北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四哥,就这样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行。”
陈新北没有多问“剩下的”是指什么,万事尊重她的意见。
“孙老师,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班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应道:“好,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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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学楼后,秋栀停下脚步,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
看着前面身材颀长的大哥哥,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四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陈新北闻言一怔,随后说:“你没做错,反倒是我该跟你道歉,没有把你安顿好就去了外地。”
秋栀拼命的摇头,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这已经很好了。你工作这么忙还来学校帮我处理这些杂事。”
“秋栀。”陈新北突然叫她,“你抬头看着我。”
秋栀抬起头来,见陈新北满脸笑意没有任何不耐烦,心里的负罪感无意间减轻了一些。
“爷爷让我接你来成江,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秋栀攥紧了拳头,低声说:“但也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的。”
陈新北无奈的叹了口气,“秋栀你何必跟我这么见外?”
秋栀咬了咬嘴唇,“你们陈家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很感谢你们。”
“所以呢?”
“所以……这份人情已经足够我还一辈子了……”
陈新北一时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晌,扯开了话题:“行了,有这个心思不如花在学习上,快月考了吧。”
秋栀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弱弱的反驳了句:“已经考过了……”
陈新北随口一问:“考了多少?”
秋栀十分谦虚的说:“一般般。”
陈新北故作严肃,问下去:“一般般是多少?”
“不多,年级第三。”
“……”
得,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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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北开着车一路往北走,直到上了二环高架桥,秋栀才觉出不对来。
“四哥,我们要去哪?”
这不是回陈家老宅的路。
“带你去修个头发。”
经他这么一提,秋栀才想起自己浑身都碎发渣,连忙直起背,果不其然身后的座椅垫上零零碎碎的沾染了好多小黑渣。
白瞎了这套手工坐垫。
陈新北余光看到秋栀的表情,说:“不用管,明天我开到洗车店处理。”
秋栀闷头“嗯”了声,直到车停在一家高级的美发沙龙门口,也一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没有再靠上去一点。
陈新北停好车,打开车门引着秋栀走进去。
一进门一位头顶着黄毛的爆炸头便笑着迎了上来,“陈先生,今天乔尼当班,还是老规矩?”
“不用,给她修修头发。”陈新北看了眼站在身旁有些局促的秋栀,又补了句:“开个包间。”
爆炸头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秋栀,被她怪异的发型吓了一跳,可转瞬即逝,挂着笑引着两人往楼上包间走。
“小姑娘多大了?有什么心仪的发型吗?”
秋栀对于理发店的认知仅停留于以前在老家巷子口那个小摊。
理发师是她隔壁的老邻居张爷爷,一把木椅子、一面粗糙的镜子、几把剪刀以及一章理发围布便是小摊的全部家当。
张爷爷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剪得头发用当地方言来形容就是怪米日样的。
胜在他收费便宜,大山里的也不讲究那么多款式,凉快方便干活就行。
听到爆炸头的问话,愣愣的应了句:“你能帮我……把头发变长吗?”
变回今天上午来学校之前的样子。
爆炸头怔了怔,随即意会她的意思,“可以,这边有色卡,你可以选择一下接发的颜色……”
“是别人的头发吗?”
“真发假发都有,看你喜欢哪一种。”
陈新北见秋栀表情有些不对,适时的开口:“先给她洗洗。”
“好的,陈先生。”
约莫半小时后,洗头小妹用毛巾将秋栀的头发抱上,轻推了一把她的背让她坐起身。
陈新北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翻阅着杂志,脸上尽是悠闲自在,丝毫没有等人的不耐。
见秋栀走出来,放下杂志走过去,“想弄什么就跟乔尼说。”
秋栀点点头,来到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乔尼拿着色卡走过来,“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秋栀说了声“谢谢”,打开翻看起来。
五花八门的颜色,翻了几页秋栀觉得头都大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最后合上,秋栀伸手扯下头上的毛巾,沾了水的头发发尾的纹路看来更加清楚明了。
真的好丑。
已经失去的东西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之前的样子。
“剪个短发吧。”
变化太快,乔尼和陈新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秋栀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最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停在耳朵的位置:“剪到这里就行。”
乔尼朝陈新北递过去一个眼神,陈新北看了秋栀几眼,最后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