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时他在黎明前的夜色里醒来,手里还握着那个早已停止走动的怀表。他看见东方的地平线上高悬着颗星,明亮的让月色为之黯淡。那颗星叫做启明。老话说:旦见启明,夜见长庚。赵长庚知道,天要亮了。他突然笑起来,天早就亮了,正如他们所愿。赵长庚觉得脑海中少有的清明,那些早已被遗忘在岁月尘埃里的往事,正历历在目地回闪。
他想起上珧国大开铺水泥路的那天,他站在明德楼下,虔诚地捧了抔泥土装进罐里。那是赵启明曾经踩过的土地。他在小小的陶土罐里种下株文竹,那么纤细娇小,却那么生机蓬勃。如今那不知第几代分株仍在窗口摆着,细密的枝叶上方,就是逐渐淡下去的明星。赵长庚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慢慢合上眼。四下静谧,摇椅吱吱呀呀地响了几下,归于沉寂。有晨曦从窗外透入,悄无声息地泼洒开来,那摸索着的怀表,终于从他手中落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