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说:“我看见了一个老人。”
说起老人,花满楼就想到司空摘星,便忍不住笑道:“卖腌凤凰的么?”
陆小凤挑眉,脚滴溜一转负手进楼去了:“卖花的。”
泸州盛产好酒。驰名关内外。对于陆小凤这种爱酒如命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去处。
泸州的酒多,酒铺多,让人眼花缭乱。
既然好东西多了,就总有那么些大隐隐于市的,不教人注目了。
巷子深处飘酒香。
西堂胡同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窄而长,绕而折,九曲十八弯,店铺林立。却像是跟外头的街市隔绝开了一般。一旦钻了进去,就很容易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仿佛身在泸州又不在泸州。叫卖声依旧,却不知像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遁着巷子深处传来的香味寻去,慢慢就到了西堂胡同的深处。
它的深处有一个酒铺。
店名四个大字横陈于牌上。
此时巷深阴凉,阳光照不进来。这里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陆小凤仰着头,望着那几日前泛着琉红色光芒的大字,嘴角勾了一勾,整了整衣襟迈步进去了。
沽酒老窖有两宝,美人醉美酒。
如今美人不在门外,美酒却还在其中。
早上开业没多久,何离正把每日最新的酒搬在桌子上,以供客人免费品尝。又回到了柜后翻着账簿,把昨日算过的账又重新算了一遍。
巷深日头未高,店里还没那么通亮。何离仔细的盘着账,突然觉得眼前一晃,本来就不怎么明亮的视线更昏暗了,他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才发现店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闲闲的站着,正在朝他微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的人心中一凛。他面目英俊,却偏偏长了两对眉毛。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清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何老板,早上好啊。”
何离怔怔的看着,突然手一抖,毛笔啪嗒落在了账本上,晕开了一团墨渍。
他勉强笑道:“陆大侠。”
陆小凤微笑着走过来:“上次吃了何老板的酒,还没有付钱居然就醉倒了,心里实在不安。左思右想不能赊账,这就还来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大锭明晃晃的银子往柜台上一放。
何离的三角眼在那锭银子被拿出来的时候就发出了精光,脸上虽然还是笑的忐忑,手却不由自主的去拿那锭银子:“陆大侠客气,本来就是我招待客人,怎么还叫您破费。”
话音一落,他就笑不出来了。原来他伸手去摸那锭银子,谁知却是移不动分毫。
待细细一看,那银子居然是底部嵌在了柜台面上,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可陆小凤方才分明是轻轻柔柔的放下来的,甚至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何离的额头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陆小凤还在朝他和善的微笑,他却觉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搁在了脖子口,森森的寒气直往心头冒。
那本来就没有被太阳照进来的屋子里似乎更冷了。
陆小凤笑道:“何老板,那天喝的酒我很喜欢,这次过来不止是还钱,还要再拿两坛酒,好叫我的朋友们一起尝一尝。西门庄主家里也有好些好酒,不知同那里比起来是如何。”
陆小凤朋友遍天下。何离的汗冒的更急了。他本来想说‘那自然是比不得的’,谁知哆嗦了几下,硬是挤不出一个字来,两股战战,末了只能嚎啕一声长长作揖:“陆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柳轻轻要害你一事小人实在不知情啊。他只说是大爷的朋友,想同您开个玩笑,日后好抓住您的把柄取笑您。小人实在不知他竟是存了那番心思,大爷啊!!!”
那声嚎啕嘶心裂肺,好比平地一声惊雷,就算陆小凤心里有所准备,依然被唬了一跳。
他略微走远了一点,四条眉毛一齐撅了起来,冷冷道:“哦,你消息倒快。”
“实在是没几日那消息就传的满江湖都是,小人也是从来这里买酒的朋友口中得知的。当时就后悔不已。”何离抹着额上的汗,话都说开了反而心里好受了些,恨恨道,“还好那害人不浅的柳老贼恶人有恶报,一命归西。只苦了陆大侠累了一身麻烦,还害我小妹至今卧床不起。”
想起原本如花似玉,如今却只能卧病在床的妹妹,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担心受怕。何离更是悲从中来。一个七尺高的男儿佝偻成了六尺五。
听到何离说起妹妹,陆小凤心里一动:“当日是不是你家妹妹同行?”
何离哽咽着,点了点头,偷偷瞄了陆小凤一眼,吱唔道:“当日,陆大爷……拉着小妹不肯放手,小妹正好也想随行出门见识见识,也就一起去了。”
陆小凤面皮红了一下。被人总提这桩子事总不是好滋味的。他咳了一声继而问道:“柳轻轻被人所害,莫非她不曾在场?”
说起这事何离就一声长叹:“那时她正好下车去……有些不方便,等她回来,就只见路上多了一具柳轻轻的尸体,不见了马车的踪迹。家妹胆子小,从没出过门,头回出门就遇见这种事。她吓坏了,又忍着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回了泸州。唉……”
陆小凤道:“如今她在何处?”
“病于榻上。”何离抹着眼泪,道,“我知我兄妹二人对您不起,可惜小妹如今受不得惊,还望陆大爷……留情。当日小妹也是仰仗大爷风采,才动心前行。”
陆小凤颔首:“我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