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垂象境内一处地宫。
烛火明灭,气氛阴森。
殿内开阔,四面虽是石壁,却已寸寸铺了金箔,壁上处处可见巨大石雕——或人或兽,或鬼或佛,尚有些千眼百臂之像,亦有些半男半女之形。四隅各一高脚火盆,炽火熊熊,噼啪之声不绝。
殿内正前,乃一巨池,径长怕是有五丈之多,池内正中,乃一玉床,玉床左右水内,却是些众生炼狱苦相——肉身红莲裂,内脏熔炽无间,鞭驱舌犁,鹰鹫食眼……单看如此情状,饶是七尺男儿,也得连连呼救,再也不肯瞧上第二眼了。
巨池背后,立一实金巨像,所塑乃是男女交合之态;男有獠牙,两目前突,裸身后仰,两腿大开,正将那巨物上翘,迎向身前一女;女子额上有角,臀上有尾,呈仆身状,亦是不着寸缕,两臂紧扣男人脖颈,笑得靡靡可怖。
玉床之上,卧一人,面上戴一玄色三眼獠牙威怒金刚面具,头顶及脖颈,仔仔细细为一玄色大巾所包,右肩袒露,躯干只裹了件赤色法衣。其侧一女,披发已过腰际,杏目流盼,竟引得殿内熏风阵阵;朱唇半开,那妩媚容姿,已是让人再挪不开眼去。想来若是真真男儿汉,为了长久见此花容月貌,即便身边满是炼狱恶鬼惩治众生之相,定也甘之如饴,宛若身在九霄天上一般畅快酥热。
这女子,单论一张玉面,已有如此魔力,更不消提,现下她亦是裸身坐在那玉床之上,鹅颈似蝤蛴,肌肤如白玉,纤纤两指,择了身下一粒葡萄,柔柔递进嘴里,贝齿一阖,汁液四溢。
女子咯咯娇笑,一掌近了口唇,目光扫一眼殿内跪着的一白衣男人,轻叹一声,原本并在一处的两膝却是徐徐打开,两股之间,若隐若现,然其眼底,却陡然变得圣洁起来。这般细观,便似隐约听着这裸身美人儿一边娇声急唤着“来来”,一边又抬臂反手驱赶道“去去”,惹得男人心痒难耐,却又进退不得。
“法王,尤耳使臣已死。”白衣男子面目倒是模糊,也无可取,也无不可取,抬掌作揖之际,已是恭敬奏道。
玉床上那威怒法王冷哼一声,支肘上前,食了女子递上一颗葡萄,一边咀嚼,一边缓道:“水寒珠何在?”
“那珠子……水寒失了……”白衣男子舌尖发麻,半晌方再支吾道:“执法的色阴魔罗急报,说那珠子并不在外使身上。”
威怒法王舌齿动作乍停,长纳口气,冷道:“何故?”
“色阴魔罗也不甚明白此事,在那少扬城上,其查得那使臣口内所藏鹤颅蛛丝,本想顺藤摸瓜,孰料蛛丝另一头并无旁物,因念着不欲多生枝节,只得一掌了结那使者性命。”
“一掌……”威怒法王轻笑,直臂挺身,急搂上女子肩头,一手揉搓丰满,一手紧抵其后颈,又再接道:“倒是不知,若是琥珀卫察觉那尸首,当将那一掌算作是大明孔雀摧,还是那葡山四绝掌?”
“法王英明。”白衣男子又再仆身,不敢定睛前看,垂目再道:“色阴魔罗现仍在少扬,传来消息还说,尤耳外使一事,牵连到了祥金卫同赤珠卫各一名。”
“这下,岂不更妙?令色阴魔罗先行回返,水寒之事再做计较。怕是姬老头跟鱼悟僧,不日便得现身,若是还招惹上了赤珠卫,倒不知那咸朋山庄的人,可也要先去插上一脚。之后鱼悟想把那害命之事全推到葡山派头上,怕还得思量思量柳难胜同胥家的姻亲。”威怒法王一扬手,陡见那水池池面氤氲,待得片刻,明火大起,映衬池内杀戮磨折恶相,更显得这地宫跟那阴冥一般无二。
白衣男子见状,顿首叩拜,后便起身,退至殿外。
“重光姬,此番截杀外使,你当记头功。”
女子浅笑,柔柔上前,将面颊贴于威怒法王胸膺之上,媚道:“原想尤耳国内那步棋不过画蛇添足,未曾想,倒也有些用处。”
“候了这般久长,而今终是见了他的纰漏,得了他的破绽。”
重光闻声,一掌缓抬,轻巧抚弄威怒法王腰腹,玉指倒似游蛇,一寸一寸,摸上其颈项,惜得尚未触及那脖颈大巾,便见水池上自行袭来一点明焰,挟力带风,扑的一声,已是打在重光麻穴之上,重光轻呼一声,急急缩了手,回眸一瞧,乌发已是起火。
重光姬那痛呼似断未断,见状反又懒懒糯糯拉长尾音,啊的一声,倒似百转低吟,转身便投入池中,先火后水,没顶不见。
威怒法王这方挥袖,眨眉功夫,池面上那火焰自熄。
“重光,你入我九品莲堂,时日可短?”
听此询问,重光姬方自水底钻出,腰肢一软,**高抬,身子徐徐向后,两臂一搭池沿,颔首挑眉,更显得妖冶异常。
“回法王,已有七年。”
“既是如此,那你便说说,方才那一罚,当不当受?”
重光姬掩口娇笑,“重光知错。”言罢,伸个懒腰,身子上浮,直将那双峰露出水面,悠悠鼓着荡着,方再接道:“重光只怕,魔罗此行,并未得珠,可会是有人暗中同莲堂作对?”
威怒法王闻听,却是喝喝直笑,重光姬见状,愣了一愣,不知是否因着身子浸入池水之故,颊上倒愈见红润起来。
半晌,威怒法王方长叹一声,缓再接道:“我本嫌这局面,尚不够乱,现下看来,岂非天助?倒是重光姬,可是为那水寒珠迷了眼目?”话音方落,肘上一点,身子立时腾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