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叩首,仰头与珠帘后的楚帝对视,道:“——儿臣不得不斗胆,立斩此五人。为向父皇尽忠尽孝。”
殿中落针可闻,高锷得赐座在旁,低垂头颅,轻眯的双眼却露出森冷,这番话不是静城王说得出的——他即使再有禹、稷之仁心,毕竟是个男子,又怎能说出这一番忧急天下万民饥无食、寒无衣的说辞来?那番话中拳拳的慈母心怀,静城王不能有,群臣不能有,楚帝不能有,世上任何争权夺势的男人都不会有。
那势必是一个女人的话语,却借静城王之口,吐出在唯有男子立足的朝堂之上。
一时之间,余响不绝,竟有振聋发聩之意。——却也仅回荡了一息,列身金殿之人哪个不是拼杀出来,心如铁石之人,父母妻儿亦可以不救,又何况天下万民与之无亲无故。
俄而珠帘响动,宝珠摇乱,满殿人失色,竟是楚帝一步步走了出来。他享天下三十余年,此时行下台阶,便如猛虎盘踞。萧尚醴银牙紧咬,楚帝蓦地纵声大笑,道:“这么说来,你无罪无责,反而有功,忠孝两全!——寡人的大楚没了你,就要大乱——若非你当机立断无诏而诛,此时已然亡国——是也不是!”
冷汗霍然布满后背,萧尚醴面色如雪,强逼自己不退反进,一步步如在刀山火海,白骨血肉中前行,踉跄跪在台阶上,楚帝前,道:“儿臣不敢。”
群臣寿山王都在他身后,不敢动弹一下。楚帝不待他跪稳便一脚当胸踹出,便如对待寿山王一般,将他踹得滚落阶下。那砰然巨响使在场诸人都汗湿衣衫,高锷亦颤抖离座,被门生搀扶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