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离玉黑漉漉的眼里闪动着泪光，那黑铁塔般的汉子睁圆眼睛望了离玉半晌，终于回过神儿般的转过头，微有些狼狈的粗声问：

“红红，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收了个闺女？”

在一边手忙脚乱整理被男人解开一半衣服的红姑闻言冷森森的哼了声，又只剩下那个张口结舌的男人和离玉大眼瞪小眼。

屋子里气氛尴尬异常的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离玉先强压下涌满心头的悲凄，眨了眨黑漉漉的眼，盯着面前那黑铁塔般的虬须男人小声问：

“嗯……那个……是李，李大……李大哥吗？”

“哎？”男人被唬得从平地跳了起来，一双虎眼狐疑的死盯了离玉好半晌，才终于拧着浓眉疑惑万分的压低声音问：

“你怎么认识我？唔……红红，莫非这是你给我生的闺女？”

“……”离玉哭笑不得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还没等一旁的红姑回答，那男人忽然想起什么般的一拍脑袋，回过头指着离玉的脸大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在乌蒙山上碰到的那个长得一副丫头模样的小兄弟！是叫什么来着……啊，叫阿离！”

离玉苦笑着点头，之后的时间便匆匆匆匆过，等到离玉从红姑家出来时太阳都已西斜——红姑见他与李大是旧识很是惊奇了一番，李大本就是个粗男人，见离玉是男不是女，那之前那一小点的尴尬就瞬间烟消云散了去，红姑本是忿忿不满，可禁不住一个男人一个半大少年俱是口甜语软的人，尤其是那李大，虽然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偏生对女人却最喜俯低做小，红姑被那两个人三言两语哄得高了兴，就转身出去备了酒菜，离玉本想待会儿就走，可被李大拉住，那李大原本就是个一开话闸就刹不住的人，所以这一个下午就在离玉听，李大讲，红姑时不时插个话的情况下渡了过去，一直到走出红姑家的院子，离玉还在摸着肚子很满足的想：

排骨果然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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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已到了黄昏时候，离玉开始急赤忙慌的在各个快要关门的店铺之间乱蹿，二十斤米二十斤面，五斤猪肉十斤鸡蛋，盐啊糖啊的也都多了买些，因为手里有银子，离玉还特意跑去买了半斤茶叶，一直买到自己背的架子再也装不下了，离玉才收了手，原本想赶在关城门之前出程，可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揣着辛苦采来的果子，原本他是想用这果子发笔小财的，却没想到那两条鱼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让他把自己还带了果子的事儿全忘在了脑后。

离玉抱着既然带来了就不能浪费的主意左右看了看，眼尖的瞧见街角有个挑着灯笼的铺面似乎是间药铺，于是就背着那堆足已压死普通人的东西，腾腾几步走进了那里。

离玉刚进药铺，里面柜台上正在往纸包里称药的伙计就抬起头，很客气的说了句：“实在对不住，今天坐堂的先生有事，已经回去了，不过您要是自己有药方还是可以——”

“我……是来卖药材的。”离玉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卖假药的骗子，柜台里的伙计年纪虽然不大但已是一派老成稳重的模样，闻言也没表示出什么，还是那么客气的说了声：“那请稍等一下。”然后就转身进了内堂，离玉就这么巴巴的在药铺里等，一边等还一边在心里暗道，这药铺里的伙计和当铺里的伙计就是不一样，话里话外都透出股文化人的感觉。

等了将近一柱香的时候，那个伙计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走了出来，那中年男人见了离玉上下看了两眼，也相当和气的笑了笑，低声道：

“敝人是这间荣庆堂的二掌柜，收购药材的事儿一般都是经我的手，小哥想卖什么不妨拿出来大家看看，若是好药我们一定价格从优，荣庆堂的名号也是不会骗人的。”

呜……

听了男人的话离玉在心里稍稍胆怯了一下，越发感觉自己像是要卖假药骗人的骗子了，犹豫了一下，离玉还是惴惴的把揣在怀里的纸包掏了出来，那中年男人一直保持着平静淡定的脸在看到离玉纸包里的东西时一下惊异得有了改变。

“这个是……”中年男人惊讶的目光在纸包里海棠果大小的紫色小果实和离玉间来回走了那么几趟，终于下定决心般的说了声：

“还请这位小哥在稍候一下，我去请我们掌柜过来。”

离玉就这样眼睁睁的瞧着那中年男人转身回了内堂，有些不安的转过脸来看一旁的药铺伙计，仔细观察了一阵离玉终于得出了自己不是被人当成了卖假药的骗子人家要带人来抓他的结论，又耐心等了会儿，只见那中年男人终于把一个羊胡子老头连哄带劝的带了出来，那羊胡老头一出内堂就怒气冲冲的四处大喊：

“哪儿呢？哪儿呢？早跟你们说了今天我得了宝贝，药铺歇业就得了，偏你们俩说什么要是有急病人怎么办，如今急病人没赶上卖假药的小骗子倒来了一个，既然觉出不是真的了，你们叫我干嘛？直接拦住街上的巡差把那小子往大牢里一送就得了，偏还要劳烦我——”

“爹——”那中年男子尴尬的低叫了一声，急急的打断那老头的嚷嚷，微带些歉意的扫了在一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的离玉一眼，小声道：

“不是说看起像假的，我刚才只是说‘拿不准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