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高岑应该是发现了画中秘密才找叶江临将它要来。
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没来过这里?
“他没说,但他身上的气息和你很像,应该都是我主人的血脉吧。”白衣人低下头,“至于你身上的咒,我不知道。我连这咒谁下的都不知道,又怎知解法?”
说完这句话,那白衣人就再不搭理他们,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
尹静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惊诧地发现那画上空无一物,一点都不像有人认认真真画了许久的样子。他再定睛看,发现原来是白衣人落一笔,上一笔就消弭不见。
无论怎样都是徒劳,纸上就像大雪落过,白茫茫的真干净。
“主人,这……”
叶风城稍稍坐直身体,像是压根就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似的,等那白衣人画完。
他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只知道这儿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到那白衣人再度搁下笔,光照都没有分毫改变。
“你们不该来这里。”
白衣人对着自己的画呵了口气,要不是尹静去看过,只怕就被他哄骗了去,真以为他画了什么精妙绝伦的玩意儿。
“为什么?”
“这里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他目光里透着点难过,可表情是茫然的,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难过,“我想起来了一点东西,也就真的是一点而已。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他生前最后一幅画。他画完没几天就死了……这么多年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对我说过什么。”
“他的法术快失灵了,这里也是时候重归虚无了。”
白衣人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大厦将倾的覆灭感倏地浓重起来。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白光里,渐渐变得面目模糊起来,应该是开始消散了。
“你有名字吗?”
叶风城毫不在意这里正在崩塌,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想要问出最关键的事物。
“也许有吧,但是我不记得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不过是他留在画中的一缕执念,如果不是他执念太过,我也不会留得这么久。”
“这里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完,他们的脚下又摇晃了一下。
许多画面从他们面前飞逝:被封存在此的叶家往事,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一切活生生的事物都变回了普通的水墨,而那墨迹好似被暴晒过,变淡褪去,剩下一片空茫,就如那白衣人永远不会完成的画。
“怎么出去?还是说要留一个人下来?”
尹静问道,明显是做好了这白衣人突然发难的准备。
“我留下……”
白衣人嗤笑一声,打断了他,“从那里出去,你家主人流着他的血,我是不愿留你们陪葬的。”
他给他们指了一条路。那条不能称之为路的路仿佛是凭空出现,劈开明亮得要将人吞噬的白光,露出外面真实的世界来。
也不知他们去了多久,外边已经天光大亮。
远方传来喧嚣人声,似乎是叶怀瑾带了人来找。
“主人!这里要没了,我们……”
见到出口,尹静激动不已,想要立马拉着叶风城出去。
“走吧。”
白衣人也催促他们。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叶风城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
这里将要永远消失,可那个谜题的答案仍差最后一环。
叶风城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突然提起那个创造出自己的人,白衣人非常的困惑。
“你一定记得的。”
他是那个写信人的执念所化。哪怕过了千载光阴,只要这白衣人仍在此处就说明那执念从未变过,只是被刻意地遗忘了,不肯想起。
他们静静地对峙,不同的是白衣人正在同化,而叶风城在尹静焦急的呼喊中静静等待。白衣人的大半个身体都没了,只剩一颗头颅和小半个胸膛。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是一个罪人。”弥留之际,他突然开口,“我杀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所以我的余生都活在后悔里,我不后悔杀他,我只后悔我没有随他而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他,而是那个绝望地给江先生写信的年轻人。
“回你们该去的地方。”
他阖上眼睛,不再言语,静待命运的降临。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叶风城就反抓住尹静,毫不迟疑走进了那片黑暗里。
生门摇摇欲坠,他们每走过一步,身后的东西都被吞噬进白光里头,反倒是黑暗显得真实一点。离外边的世界只有一步时,眼见那出口将要消失,他们身后突然有了一股推力。
先出来的是尹静,然后是叶风城。
尹静惊魂未定地看地上那副变得斑驳残破的旧画,仍是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出来了。
“看。”
当上头附着的术法消失,那画上原本画的东西慢慢显了形。
原来是那白发人。这画里的他没有幻境里的阴鸷和邪气,而是噙着一点淡笑,拥了满怀月色。
尹静还想多看两眼,却见那画上凭空起了火焰,把它烧得灰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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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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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如死城的文赣城里仍是一片朦朦的黑暗。
没有太阳,自然不会有日升日落,每一天都和前一天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是里面住着的活人。叶惟远听过这里的传说,传言里那些犯了杀孽、为天地所不容的魔头都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