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叶泷水,他就会好起来吗?”
“照理来说是的,只要叶泷水死了就算解咒。好吧,我并不确定,只是这是我们最后的法子了……你也看到了,他等不了多久,所以越快动身越好。”
……
“你若是要做那把刀,你就得割舍多余的感情,变得冷酷、麻木、不再眷恋他人的温情,只有这样你才能锐利、无所不摧。”
“我不在意,因为我正是为此而生的。”
“然而一把刀太过锋利了也不好,因为那样容易折断。”
“那就折断,杀人的凶器而已,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
“叶惟远,你会恨我吗?”
“恨你什么?”
“在你和叶风城之间,我最终选择了将罪名加诸于你,却让他活下去。”
“不,我不恨你。”
·
我不恨你,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我与你同样,或者说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
万籁俱寂。
不敢靠近的活尸和傀儡们站成一个圈,将那从半空坠落的人围在圆圈的中心。
叶惟远动也不动地躺在一小片血泊里,除了胸口那道可怖的伤口仍在往外面渗着血,看起来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过了很久,久到那群活死人们都以为他再不会醒来,打算扑上来将他的血肉分食殆尽时,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涣散成一片深不见底黝黑,茫然地倒映着这片死城里的破壁残垣,回忆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为什么他还活着?
明明那个时候他和叶泷水一起掉进了无间地狱,他甚至都能回忆起地狱里要人窒息的温度,和鬼手触碰到他时那可怕的战栗。
为什么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可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刚爬起来一点就直接跪倒在血泊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有个他无论如何都要见的人在等他。
就着跪倒的姿势,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插着一把漆黑的短刀,刀刃挟着千年的冰寒,将他的血脉冻结成冰。他咳了两下,用自己还在抖个不停的手握住刀刃,将它一点点拔了出来,丢到了一旁。
这用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最后一点力气,让他差点就再度倒了下去。
“在这里!”
“他在这里。”
好像有什么人朝着他这里来了。
一男一女,很熟悉的声音,就像过去他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觉得好奇,他偏过头去看,却怎么都看不分明,只能见到大片大片的红,就像地狱深处烧过来的业火,要将他烧得连灰都不剩。想到这里,他捂着胸前的那道伤,又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意识慢慢被吞没在那片深不见底的潮水里。
那闯入者似乎和活尸们缠斗在了一起,起初他还能分辨那人的兵刃究竟是砍在木头上,还是柔软的腐肉上,后来就他开始耳鸣,除了尖而长的蜂鸣什么都听不见。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你想问,你都要等不下去了,为什么他还不来,为什么他总是来得太晚。
太累了,疲倦像浪潮,一bō_bō地涌来上,将他带入永恒的长眠。
也许就这样睡过去也好。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就像浑身的骨头都被碾碎。或许是上天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的罪人那样幸福的死去,决定要他回到这个人世间,继续受完最后一点苦再收回他的魂魄。
他这样的一生应该已经走到了头。
像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有来世的。
没有来世,就不用过孟婆的桥,饮那要人忘却前尘的汤。
他不想忘记。
即使只有一丁点的温暖。
“记得什么?”
“叶惟远,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是……叶风城。
叶惟远努力在脑海里思索,好像他当时躲在叶泷水心里时,的确见到了叶风城的影子。
他的瞳孔涣散,就算用尽了浑身上下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要睁开眼看看。
看看是不是他等的那个人,终于找到了他。
“哥哥……”
眼前的人像一直在晃动,涣散了的瞳仁怎么都对不准。
“是我。”
叶风城跪在他面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想要触碰又害怕,想要拥抱却惧怕这样会更加伤害到伤痕累累的他。
再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你终于来了……”
如果是幻影,那就让他沉溺在这个醒不来的梦里。
——你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满足,只是在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你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胜过你这一生里的绝大多数光阴。
叶风城帮他按着胸前的伤口,将自己的灵力像是不要命那般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他浑身上下都在痛,但是那只手像是有救命的魔力,让他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终于有了一点力气,他反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叶风城,你听我说,”他咳出一点血,“我什么都没有了。”
温暖的血还在源源不断从叶风城的指缝见渗出来,就如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但这里全都是你。”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