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相逢,总有一别。世子别伤心,说不定你很快能在冀州找到一起玩的朋友呢?”
李臻和李幽这才松开他的衣摆,看着他们先后上了马车离去。
马车里,孟时涯和林长照面对面坐着,只有他们二人。贺之照回贺府了,孟承业与何冲也各自回家。他们被孟府的马车送往国子监去。
一路上,林长照低着头,沉默不语。
孟时涯忽然笑道:“人世相逢,总有一别……久别之后,终能重逢。长照,你说是不是?”
林长照猛然抬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笑起来。
他叹道:“我只是一时感慨,并没那般难过。”
孟时涯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说道:“不管将来我去了哪里,与你分别多久,我总会回来找你……你,不要忘了我。”
孟时涯从未这般说过亲昵的话,林长照一时半刻未能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孟时涯说了什么,脸上顿时腾地一下红了。他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之后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一双手伸过去,将他双手握在掌心,晃了两下很快松开。
“我视你为唯一的知己,怕分别久了,你忘了这些时日的情分,那我这辈子可就算白活了……我只盼你一切安好,将来再相见,你还能把我当成挚友,我便知不枉此生。”
眉眼里,都是深情,奈何语气间,皆是淡然。
孟时涯知他不是那一世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林明见,知他此生早一步遇见了贺之照,倾心相许于他人,怕他尴尬,不愿他左右为难,只好将满腹的情意绵绵化作兄弟情深,知己难遇。
林长照自是感动万分。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不会忘的……你,你对我亦有恩,更是我的挚友,我……忘不了。”
大皇子一家离开京城那日,太子亲自带了几个亲近的臣子相送。城郊十里坡,杏花已经落尽,满树绿荫,挂了鸽蛋大小的果子。车驾在官道上停了半柱香,两个孩子跟着太子钻到杏林里,摘了些青涩的果实回来。
“等青杏酒腌好了,六皇叔就接你们回京城。”
“六皇叔要说话算话。”
大周朝未来的国君和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击掌为盟,目送他们远离,伫立在杏林旁的官道上,怅然若失。
稍远些的高坡,孟时涯与林长照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太子一行人。
自古帝王家血脉之情淡如水,这位大周朝的储君,已经算是重情重义。但要做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就不得不舍弃许多柔情。
林长照转头看向他,午后耀眼的光线笼罩着孟时涯,将他俊朗的脸庞衬得多了几分柔和。林长照背着手,微微仰脸,望进孟时涯的眼眸,笑了起来。
“你喜欢孩子吗?”林长照问,“应该是喜欢的吧?”
孟时涯沉默。他凝视着林长照的脸庞,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喜欢。”孟时涯苦笑道,“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说这话时,他心里是极难受的。他喜欢孩子,喜欢像林长照一样那般文静聪慧的孩子,可惜林长照生不了,便是能生,那孩子也不会是他的。
他早就做好了断绝后嗣的打算,无论是上辈子提剑去为林长照复仇而杀人,还是这辈子重活过来打算守护林长照一生,他都没再想过孟府里还能有小孩子活蹦乱跳。
只是数年后,通州广安王府的院子里,他看着两个小娃娃拿着木剑打来打去,想起十里坡送别大皇子一家那日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感慨,叹自己此生终不枉痴情一场。
说媒
孟时涯不想着为孟家留下后嗣,孟承业可不容他这般任性。英王府的那次宴会上,大皇子提起孟时涯到了娶妻年纪时,孟时涯那一瞬间的表情孟承业看得明白,孟时涯对同窗好友林长照的用心孟承业更是清楚。
但他总想试一下。
至少他们都知道,林长照对孟时涯无意,孟时涯不过是一厢情愿。
可怜了书童荻秋,要想出好多借口把少爷从国子监骗回家去。第一次说老爷有事情要商量,孟时涯跟着回家了,孟承业刚刚提到某位同僚的女儿,孟时涯就头也不回走掉;第二次拿了表小姐的婚事做借口,孟承业不过顺口提了句孩子,孟时涯又起身走了;第三次改为赵嬷嬷有事情找,不巧孟时涯进门就碰见赵嬷嬷,赵嬷嬷一脸惊喜让孟时涯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把荻秋骂了一通。
自此,无论荻秋拿什么借口,孟时涯就是不回孟府,还留了口信叫他说给孟承业听,明明白白的四个字——“终身不娶”。
孟承业亲自来寻人时,孟时涯正做东在醉生楼宴请徐绍,赴宴的还有林长照、李瑛和陆元秦。
贺之照请求赏赐徐绍的折子经由太子批阅,赐了他奉车都尉一职,秋后上任。赏下来的宅子就在朱雀大街上,两进小院不算多大,好在修得精致,离孟府尤其近。徐绍知道这是贺之照的安排,特意上门谢过,还请了贺之照做媒人。
这次聚会,一来为庆祝徐绍领了奉车都尉一职,二来也是为他商议婚事。
纳彩提亲已交由贺之照,前两日贺之照拜访孟府,做媒说亲,郎有情妾有意,又是自幼定了娃娃亲,自然一切顺利。生辰八字也是幼时合过的,碍于习俗又合了一遍。接下来便是纳吉、纳征,也就是先请媒人送上薄礼,表示这桩亲事已经谈妥,然后选出吉日,过大礼,正式奉送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