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咳,我们去逞州,或可捎带你一程……”
乌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他莫名其妙,朱离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手指一揉额角,“呃……你……”
“我不能去逞州,马暂且一借,告辞!”乌桑双腿在马腹上一磕,马儿从朱离身边蹿过去,狂奔而去。
“唉你……”乌桑已骑马走得远了,朱离站在那里愣了半天,这说是借马,和明抢有什么分别?
朱离郁郁,沿路找回去,果见车夫只是晕了过去,仰面躺在路边,朱离弄醒了他,将一匹孤零零的马儿套在马车中间,让车夫赶车上路。
清早时才到逞州城,车夫一路将马车赶到柳府门前,门子见柳吹絮时被朱离抱出来的,吓得一溜烟进去禀告主人,只是一瞬的功夫,柳城带着夫人张氏,连带着柳绵和一群家仆都涌了出来。
一家人围着柳吹絮忙了半日,请医问药,却和在醴曲小镇上诊出的病症一样,并没有大碍。
大概是因为在家里,心情开敞,柳吹絮病势都轻了几分,倚在床上向张氏撒娇。柳城今日好了几分,他虽不像张氏一样围在儿子床头,却也呆在儿子屋里不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唯有柳绵看了几眼柳吹絮后,轻轻挨到了朱离跟前:“朱,朱,朱……哎!”她还是没叫利索,不过这次却没跑,盯着地面使了半天的劲儿说了下去:“我,我看你腿,腿……”
朱离心里掠过一阵暖意,看着低着头的柳绵笑了一下:“没事,皮肉伤。”
柳绵脸色比发着烧的柳吹絮还红,脑袋垂在胸口:“我,我……帮帮帮帮……你……哎!”她想说可以帮朱离看一下,尝试半天,叹了口气。
朱离伸手在柳绵头上拍了一下:“这点伤,我自己就可以。”
柳绵缩了缩脖子。
朱离看着她:“多谢你。”这是真心实意,他身在异地,客居别家,唯有柳棉这样体贴了。
柳绵看他说地这样诚恳,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谢!”这次没结巴,她爽利地叹了口气。
朱离只等柳吹絮这一顿撒娇与抱怨都使完了,看柳城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想着在这里问也无妨,便道:“柳爷说与杨家是意外结识,不知具体怎样?”
柳城见问,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与杨兄相识,全凭清明时节的一场大雨。
“我家祖居逞州,便在黛山上置了块地安葬先人,恰巧杨兄弟把罗家的衣冠冢也葬在黛山,那年清明大雨,我带着妻儿前去祭祖,下山的时候内人不小心踩上一块松动的石头,滚下了山坡。
哎,那时绵儿还小,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吹絮,便顾不上内人。那山坡下面就是空地,乱石堆积,内人要是跌落,只怕……好在杨兄就在下面,他听到动静,接住了内人。”
柳城似乎回到往日时光,脸上神色都有些柔和:“那日内人虽未受伤,但却扭伤了脚踝。仆人大都在山下等着,我一个人要照应两个孩子,又要照应内人,手忙脚乱,好在杨兄仗义,他帮我照看孩儿,我这才背着内人下了山。”
朱离心里泛过一阵寒意,却忍着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原来是这样。那柳爷与杨家相交这些年,可知道杨家手里有什么奇文密书?”
“这倒不曾……”柳城恍然一下:“杨兄确实对解密文算术兴趣浓厚,柳家除了家传剑法,对此道也颇有研究,杨兄时常与我讨论此事。不过,只是讨论罢了。”
朱离想起莫阳齐家家主的话:“杨家可有什么武功秘籍?”
柳城笑了一下:“杨家也是武学传家,他家传的剑谱叫做什么仰止剑谱,但这……并不算武功秘籍。”
柳吹絮插嘴道:“杨伯伯家的剑术平常的很,他家的剑谱跟武功秘籍挂不上钩……”他说到这里却顿了一下:“但是……”
柳城却已喝了一声:“有人习武只为强身健体,并不为争强斗胜,你懂什么!”
柳吹絮被噎了一下,扯了一下张氏衣袖,“娘,爹爹凶我。”
张氏笑着在他脸上揉了一下:“一生病就回到了三岁!你背后对人不敬,活该爹爹说你!”
“我想说的是,杨伯伯家的剑谱或许还是厉害的,只是杨伯伯练得法子不对。”
柳城瞪了他一眼:“你又胡说!”
柳吹絮嗫喏着道:“爹爹,你忘了杨家遇难那日早上咱们去杨家,杨伯伯身上的伤口只有一道,从右下腹直到脖颈,割断了咽喉……”他看柳城脸随着他的话语变得阴沉惨淡,声音也低了下去。
杨家遇难,柳城到杨府见到那等惨象,伤心欲绝,一直无心回想,此时柳吹絮说起,他才敢回忆,杨行天死时惊恐的样子还印在脑海里,他身上的伤似乎真如柳吹絮所说,只有那么一道。
他不禁问了一声:“那道伤怎么了?”
柳吹絮被他神色震慑,说话带着三分小心:“杨伯伯家的剑谱我曾经见过……”
“你还觊觎别家剑谱?”这声里已带了几分严厉。江湖人的剑谱刀法,若非自家传承,便是师门相传,从不许外人看的。
“是杨家兄弟给我看的,我只看了两三招,似乎里面有一招是仰身后刺,要求从下往上使力……”
“你可确定?”这可是说,杨家的人,可能是被自家剑法致死。
柳吹絮摇了摇头:“我只看过两三招,并不敢确定……再说我和杨家兄弟切磋过许多次,也未见他使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