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让尸体自动回归大地后,回来把床单撕成布条,看到郭殊涵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把衣服解了,我给你上药。”
郭殊涵低头瞅了眼伤口,没让钟毓看到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他沉默了会,压低了声音:“就这样上药行不行?”
郭殊涵没有变声期,他的嗓音一直很有磁性,如今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全部灌进钟毓的耳朵里。
对有些声控的钟毓来说,简直必杀。
“不行,”钟毓的心脏漏了两拍,平复了心情后一口回绝:“又不吃你豆腐,把衣服脱了待会再穿上就行。”
郭殊涵低着头,默不作声。
钟毓无奈:“你怎么比我弟弟还难哄。”
说着,只好坐到郭殊涵旁边,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料,把带着汁水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按理说还要清洗下才好,你不肯脱,只能先这样凑合。待会我们回家了,再给你好好上个药,现在先止血。”
钟毓说话的时候,正埋头给郭殊涵擦药。草药捣碎了,带着新鲜的汁水,冰冰凉的贴在郭殊涵的伤口上。又疼又冷。
不过郭殊涵没有理会,因为钟毓低着头,距他靠得很近,近的仿佛稍一低头,便能蹭到柔软的发丝。
近的他只要一勾手,就能把钟毓抱在怀里。
屋外的星光暗淡,漆黑一片,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房内只有刚才匪徒留下的蜡烛亮着,昏黄的光线拉长二人的影子。
郭殊涵忽然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钟毓上药的动作没停,语气轻快的说:“你懂什么,那叫浪迹江湖。”
“我问过娘了,你就是离家出走。娘说你离家出走前,有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郭殊涵说着,小心翼翼打量着钟毓的神色。
他有点怕会惹钟毓生气,也担心勾起钟毓的伤心事,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知道。
他想知道钟毓的喜好,想知道钟毓的过往,想知道钟毓的一切。
钟毓把破了半边的药碗放下,捡起成布条的床单,绕过郭殊涵的腰给他缠住,压住伤口打了个结,半天没说一句话。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郭殊涵契而不舍的问。
“哟,你还知道喜欢的人啊。不错,长大了。”钟毓站起身,把破碗放在桌上,逗逗冷落了半天的大安,然后说:“你能走吧,我们先回去如何?我怕待会又有人杀过来。”
见钟毓不回答,郭殊涵眼神暗了暗,只好把情绪收起来,反问:“不去接你弟弟了?”
“明天叫爹派人去接吧,师父出了事,我不放心。”
郭殊涵听了,站起身:“那就走吧,趁下一拨人还没来。”
钟毓把木屋里几人的尸体拖了出去,扔到不显眼的地方,然后吹熄了灯,牵着狗走出房间。
郭殊涵看了看已经漆黑成墨的天色,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他在很严肃的考虑,要不要装成夜盲症呢?
如果装成夜盲症,不说钟毓会怎样,牵个手让钟毓带着他走路总可以吧。想到这,郭殊涵心里有些窃喜,总算明白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钟毓没有收拾屋子,正好让后来的人知道师父已经不在这了,关好门,让屋子保持原样,然后拍拍狗头,又用同样的手势拍拍正在天人交战的郭殊涵:“回神,该回家了。”
“嗯。”
今夜连着两次从钟毓嘴里听到回家,郭殊涵想不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两个字在这样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寂静的夜晚里,听起来很暖。
郭殊涵想:是的,回家。
于是心有些飘,步子有些荡。他心里想着回家,一脚迈了出去。
然后……只听咚的一声,郭殊涵踩了个空,差点在楼梯坎上摔倒,连忙扶住木屋外的栏杆。扶是扶住了,可惜用力过猛,扭了腰。
若是平时自然不算什么,可他腰上的伤才止住血。
他大幅度的一动,伤口立即裂开,钟毓分明感觉到有血往外流。
郭殊涵悲喜交加:欢喜过头了。
钟毓行医多年,哪还不懂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便是郭殊涵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能对这个疼痛感同身受。忙把他扶着下只有两三阶的木梯,嘴里说:“也不知道看着点。算了,我扶着你吧。”
郭殊涵:“……”真好,都不用说谎了。
可是他为什么觉得更惆怅了?
惆怅得郭殊涵没了力气,半边身子都靠在钟毓身上。
钟毓本只是打算扶着他,现在成了半背着他,好在他学医多年练了一身力气,倒不至于背不动,只是心里奇道:“郭殊涵现在和他越来越不见外了。”
不过不见外总是好事,到底是夫妻,钟毓也就由着他。
谁知这惯还惯出毛病了。
钟毓半背半扶着郭殊涵走了没多远,就听这个才砍死人的家伙哼哼唧唧的说:“伤口又裂开了,你背我好不好。”
钟毓:“……”
他认命的在心里叹口气,半躬下身,把这尊大爷背在身上,往前走踉跄的走去。
好歹一百多斤的汉子,钟毓背得身心直颤,但碍于自己男人身份,不肯服输,只好气笑道:“我还从不知道腰上割个口子,连路都走不了。”
如果钟毓在背他之前说这话,郭殊涵肯定会收回自己的话,可是背都背了,再说这话也晚了。
郭殊涵小心翼翼的揽住钟毓的脖子,轻轻的往他耳边靠过去。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直到脸颊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