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洛轻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苏昳宸怔住,苏言洛却轻轻地笑开:
18、父慈子孝 ...
“父皇,于今言洛时日无多。父皇能不能对言洛好些?”苏昳宸不发一言,苏言洛偎进苏昳宸怀里,轻道:“若有父皇怜惜,是苏言洛一生之幸。”亦是言夙染执着的夙愿。
苏昳宸轻道:“言儿要吃些什么?你可是昏睡了一整天呢。”苏言洛微扬了嘴角,道:“什么都可以吗?言儿好饿,想吃很多东西。今天算是晚饭了吧,就吃龙井竹荪,凤尾鱼翅,虾籽冬笋,绣球乾贝......嗯,还有,草菇西兰花,墨鱼羹,牛柳炒白蘑,千层蒸糕,湖米茭白,素炒鳝丝......”苏昳宸轻叹:“言儿。”
苏言洛不解,诧异的眸子望向苏昳宸。苏昳宸道:“吃得下吗?”苏言洛平静地颔首,信誓旦旦的模样:“当然吃得下。”苏昳宸点点苏言洛的额头,满是宠溺:“都依你,小贪吃鬼。”随即,苏昳宸侧首对千悦然道:“要人照言儿说的准备,要快些,缺什么就到紫宫去取。不过,分量减半。”苏言洛欣欣然地下榻穿衣。苏昳宸起身帮着苏言洛结好衣带,望着苏言洛含笑的眸子,眼底写尽浓重的悔痛悲戚。
三月之后的事,谁都不会提起。
苏言洛大方地伸开手,坦然地任苏昳宸结上衣带。随即,苏昳宸引苏言洛坐下,为苏言洛小心穿上丝履。苏言洛低首轻笑着问:“父皇,春天都快过了,您还没带过言儿去踏青呢。”苏昳宸抬首,轻道:“明日,父皇带你去。”苏言洛乖顺地点头:“谢父皇。”
清清浅浅的笑,明媚了满园的繁华......
19、天下 ...
洛阳城外。
春末夏初,暖阳浅照,说不出的恬淡无争。
苏言洛倚坐马车内,恬淡睡着。苏昳宸勒马行在车侧,望着熟睡的少年,抿起一丝苦笑。东隅已逝,桑榆已晚。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是守好言儿,如此,而已。苏昳宸亦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苏言洛笑闹任性的样子。喜欢便做,不喜欢就缠着自己撒娇,然后......不做。
的确只是孩子。
不远的苏言洛在这样一个天朗气清的时日里多次放飞竹鸢无果后颐指气使地“威逼”下属的样子,深深印到苏昳宸的眸光暗沉里,从不知言儿是这样难缠的性子。是自己的错吧。言儿,本就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爱和眷顾中长大,而不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地过日子。只是,为何直到如今才要自己看清,一切已太迟......
一侧,苏言洛安静立着,风扬起衣摆,眉目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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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亲王府。月落阁。
门户紧闭。
饰颜自袖中抽出一打信笺,递于千悦然,向案后的主子道:“饰颜幸不辱命。照门主交代,这是拓本,真迹已毁。”苏言洛轻怔了下,道:“苏言洛,感激不尽。”饰颜低首:“门主言重,属下分内之事。”
苏言洛低声道:“殇城如何?”饰颜轻道:“回门主,殇城一切都好。昨日,炎国密信已到,希望离国早日发兵。炎国不日将与渊国宣战,门主可要回去殇城?”苏言洛沉声道:“不。殇城那边,凌末足以应付。我暂时......”
饰颜轻道:“门主,离渊两国是宿世之仇。您有意灭掉炎国,向渊国称臣,必会引起离国动荡人心不稳。如今,您身在渊国。属下驽钝,但亦知鞭长莫及的道理。望门主三思。”言毕,饰颜径自跪下地去,低首不言。
苏言洛冷言:“我已交代凌末,若是有人不满,便以叛国之罪论处,不必顾忌。只待炎国攻打临安,便断其后路。我要亲眼得见,炎国覆灭。”
师父,这亦是您的夙愿吧。在言洛坦言自己姓苏的那日,本以为您会因着离国严令将我赶出师门,您却认定由我做下一任的国主。您也是期待着天下共主百姓安宁的日子吧。要言洛继任国主之位,不过是一个契机。师父,言洛欠您一条命,您便看着,由言洛颠覆这天下。
饰颜不再多言,只轻声答是。
苏言洛起身道:“我要闭关,饰颜随我来。至于父皇那边,若是走漏了风声,千悦然,你就以死谢罪。”千悦然惊道:“殿、殿下,若是皇上问起,属、属下怕是......”苏言洛浅笑道:“错,是言夙染。千领主可是有什么不满?”千悦然拜下道:
19、天下 ...
“属下不敢。”
转身离去,衣袂翩然。
父皇,若是言洛无恙,那份本就因着歉疚的怜惜也便不在了吧。
言洛怎会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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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苏言洛静静立在庭院中,抬首望向中天,微眯了眸子。
苏昳宸已多日不曾到过明亲王府,炎、离、渊三国之间的征战亦已将近尾声。在本不意料的离国援手下,炎国腹背受敌节节败退,被迫递交降书。本与炎国结盟的离国却并未理睬,反是增派兵力,似是一心覆灭炎国。
而后,离渊两国于临安摆下和宴。本该挟功自傲的离国国主却并未到场,甚至婉拒了渊国拱手相让的四座城池,向渊国称臣。但,只有一点:离国只称臣,不纳贡。离渊两国平等,通商无阻,大开城门。
自此天下大定,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