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打骂他后,他说话就小心翼翼的,带着敬语。
“不用了,现在这么晚你上哪儿买材料,你吃菠萝我吃粥。”卫宁笑出来,伸手让厉若山过来。
厉若山看见师父又恢复到以前的和蔼样子,立刻蹭过去,站在师父跟前。
卫宁仔细瞧着厉若山,眉毛粗黑,眼睛也是如墨浓,脸庞黝黑坚毅,身材结实。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他脸颊肿着,嘴角的伤口没没有处理,看样子他比黎易从伤得重。
厉若山就这么站着让他师父瞧,神情严谨得犹如小学生接受老师的批评。
卫宁又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厉若山就弯下腰,卫宁摸上他的脸。
那是他打过的地方,下手有些重,手掌的红印还印在上面。
“让护士给你上药。”卫宁眼神迷离中露出歉意和心疼。
厉若山立刻说:“我不疼,做错事师父打是应该的。”
卫宁无奈:“下次还敢不敢做错事?”
“不敢。”
“那可要记清楚,下次再做错事,我下手绝不止这么轻!”
他说这句话,声线忽然一转,脸色也跟着下沉,原本温和的声音徒然变得凌厉,吓得厉若山微微抖了一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厉若山只怕师父发脾气。
“绝不敢有下次。”厉若山严谨的站着,垂着头。
卫宁叹一口气,冷声道:“把菠萝吃了。”
秀气的眉宇间有累意。
今天他演了太多费心的角色,在黎易从身边,他就不能轻松。
怀念那段时间,拖着废腿,跟三个徒弟开玩笑,吃大徒弟做的小菜,看小徒弟的表演,二徒弟在背后捶背。
那样的日子,就像一个梦,被不速之客打破,就再也睡不安稳。
手术前晚,卫宁睡不着,厉若山陪在他床边。
黎易从走了六天,走的那天卫宁给他打电话,他挂了。
黎易从有个习惯,生气不喜欢人哄,人哄他,他反而会觉得烦躁,等消了气,一切又如常般继续。
所以卫宁在那天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后,就再也不给他打电话,他虽然担心,但是金主的事他左右不了,他只有忐忑的等待。
厉若山给他捏手臂的时候他说:“阿山,我又梦到羞羞了。”
正要敲门进来的韩时修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身边的氧气忽然被抽干,整个人置在真空中,不知道呼吸。
厉若山很自然的接道:“那你找到他了吗?”
羞羞和师父的故事他们听过很多遍,羞羞是师父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玩伴,被带走后师父曾去找过他,但没找到。师父说得最多的就是梦见羞羞,梦里也总是找,但结果和梦外是一样。
卫宁听了,笑得恍惚:“没有。”
厉若山真诚的说:“等你腿好了,我们去找羞羞,四个人一起找,总能找到。”
声音沉稳。
“好。”卫宁点头。
厉若山的手机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响了,呜呜的震动声音合着卫宁轻柔的声音,传在厉若山耳中有些模糊。
他说:“师父,我接个电话。”掏出手机看,是邻居打来的,他怕吵到卫宁,要到外面去接,“吴阿姨打来的,我走的时候交代了她一些事情。”
说着就要走出去。
卫宁点头让他出去。
韩时修这才从真空中走出来,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和厉若山点头打过一个招呼就站到卫宁床边。
卫宁先开的口,术前恐慌令他逮着个人就想说话,“韩医生今晚又夜班?”
“你以前在孤儿院住过?”卫宁一张开,韩时修同时问出自己的问题。
卫宁愣住,他这个问题太突然,但仅一秒,他就笑道:“韩医生也想听我讲故事?不会催我睡觉?”
韩时修因为站着,微低着头,镜片上反射出迷离的光,双手插在口袋,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背对着光显得阴沉:“不听,明天你要手术,早点休息,黎易从打来电话让我告诉你,他晚上十点的飞机,下飞机后来看你,赶不上送你进手术室,他会在手术室外等你,还有,他说你电话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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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宁小时候有很多事没有交代,以后慢慢回忆
朋友说我情节缓慢,但这个故事是我自己喜欢的,我想我能克服很多问题,一直写完
☆、第九章
卫宁进手术室的时候黎易从还没有来,他的航班遇到恶劣天气,不得不转机去上海,再从上海回来。
厉若山在手术室外等,不安和焦急写在脸上,他时而站起来走走,时而坐在椅子上用手支住脸,昨夜他亦没睡,憔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