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始终被特意保留出一丝缝隙,但对孟沅而言已经足够接近了,近到他只消稍稍低头,下巴就能碰到苏于溪额前的头发,若有似无的发香缭绕在鼻端,亲昵到让人难以自已。
“你有没有发觉……”
苏于溪正被地铁里窒闷的空气蒸得有点发晕,头顶突然传来孟沅低低地、仿佛带着笑的嗓音。
“什么?”他勉强提了提神。
“我说,我今天还没称呼过你呢,你没发现?”
苏于溪有点茫然,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好像是啊,仔细一回想,孟沅今天去他的办公室、互发短信、打电话,再到现在在地铁里交谈,他好像一直都没听见那声熟悉又别扭的“苏苏”。
“因为你说你不喜欢,我就想了个别的,就不知道说出来你会不会生气,所以一直才没敢说。”
孟沅笑着,苏于溪觉得自己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膛愉悦的起伏,不知怎么心里就也跟着生出几分兴趣来,“是什么?说说看。”
“那你先答应我,不能嘲笑,不能嫌弃,不能讨厌,只能接受,这可是本大爷杀死几千个脑细胞才琢磨出来的智慧结晶和劳动成果,你最起码要给予充分的尊重。”
脑细胞?智慧结晶?
苏于溪似懂非懂,却也自然而然没想要拒绝,“好,我答应你。”
“这么爽快?”孟沅明显不相信。
苏于溪莞尔,“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总不会比原来那个更让人难以接受吧。”
孟沅闻言立马不乐意了,“喂,有那么难接受嘛?”
苏于溪强忍着笑,“没有没有,我错了,那你现在说吧,你给我想的新称呼是什么?我洗耳恭听,一定给予充分的尊重。”
“这还差不多,那我可说了啊!”
“嗯,说吧。”
苏于溪也站得笔直,只差行少先队礼庄严宣誓了,孟沅几时有机会见他对自己这般自然亲切的态度,当下脑子就失去控制有些不听使唤,恰好此时列车有一瞬间左右摇晃,孟沅身不由已,顺势朝苏于溪贴了过去,低头的时候半是无意半是故意,他的唇擦过苏于溪额头那几缕头发。
苏于溪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匆忙中只来得及伸手顶在两人之间,可是这样一来,他整个上身便密密实实,恰好被孟沅彻底包裹在怀抱里。
“小酥鱼,别动……”
苏于溪正想用力推开,却听见孟沅低声说出几个字,温热的呼吸缠绵抚上头顶,就好似母亲温柔轻缓的碰触,在这样嘈杂窒闷的环境里,无端令人安心。
“孟沅?”
鬼使神差地,苏于溪唤出孟沅的名字。
孟沅低低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苏于溪感觉孟沅的手臂似乎拥得更紧了,却仅仅持续一秒,便骤然松开,仿佛干脆利落不带任何留恋,当然,也只是仿佛而已。
苏于溪松了口气,下意识撤后一步,却是碰上坚硬的列车内壁,已经没有半点可以退的地方。
孟沅见状只是随意笑笑,“现在是晚高峰,地铁里人多,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谢谢。”苏于溪说着低下头,大概是地铁真的太过拥挤了,他竟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出汗。
“对了,刚刚说到那个称呼,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你没有反驳,那我以后可就这么叫你啦!”
苏于溪一愣,他说已经告诉他了,难道是——
小酥鱼,别动……
小酥鱼?!
☆、第28章 坦诚
c城冬日的夜晚,仍旧繁华似锦。
数不清的大小、形状各异的霓虹彩灯,将回环婉转的街道映照得姹紫嫣红,宛如浓妆美人的眉黛,带着点睡未足的朦胧和慵懒。
这样的夜景,在栖凤国是绝对看不到的,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苏于溪就从没在七点之后出过家门,所以现下走在街边,眼前这幅景象,令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惜总有人不识时务专门来煞风景,孟沅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小酥鱼,你在看什么?”
大脑神经几乎是多转了足足一圈,苏于溪才总算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他就是孟沅所说的“小酥鱼”。
而这也是今天晚餐中颇受欢迎的一道菜,按苏母说的,还是孟沅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你这么叫我,总会让我想起我妈做的鱼。”苏于溪直言,语带不满。
孟沅看他皱眉一脸别扭,明明还想着做最后一次无谓的挣扎,却又不肯直接表现出来,心里就笑得前仰后合。
“巧合,巧合而已,谁叫你的名字是‘苏于溪’,可不就是头两个字的谐音嘛,会联想到也很自然,反正在‘苏苏’和‘酥鱼’之间,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就不要再纠结,认了吧!”
这话说得,活似他除了怀揣这两个“昵称”,在五十步笑百步的困境里徘徊,就没其他可选的了似的。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苏于溪没意识到他其实还有更加彻底的选择,那就是跟孟沅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用再受他胁迫,这样不是更加乐得清静?但他既然没往这方面想,我们作为看官,也就不必好心提醒了。
于是苏于溪仔细一琢磨,觉得比起肉麻兮兮的苏苏,还是这酥鱼更符合他的性别,勉强算可以忍受。
那么这个话题总归告一段落,苏于溪正式成了孟沅口中的“小酥鱼”。(画外音:这话貌似有歧义啊喂?)
可是除开这个,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