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是在他转醒后自芦花缎中发现。柔韧如藤,不墨不青--,多像那人的头发,曾经与自己打闹中多少次滑过手心……
失去头颅的巫师尸身几日后在后崖发现,他怀中的袖箭亦不知所踪--
冲霄一夜惊天变,衣冢空棺断相思--
他白玉堂今生,竟从未如此怕过……
他怕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怕真相的背后不是他负出得起的沉重代价。他今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却不能失了青天,苍天,黎民,猫儿……
缓慢的将画影回鞘,他扶起不明所以的楚自崖眼带歉疚。
“楚副将,是本座失态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将军,不,不会!您待我们亲如兄弟,若是您有何破辽妙计,在下自当万死不辞!”
“多谢……”唇边一抹微笑,道尽人生沧海桑田。
“陆将军!你速带人将楚副将今日所查嫌犯捉拿,若是查清为那巫师同党定不可轻敌,只要人不死,就给我带回来!”白玉堂厉声喝道,面上表情却没转向众人,只是望着厅堂外发光的夜雪,怔仲出神。
蓝衣的蒙面人,辽国的巫师……,失踪的头颅,过身的火热……
他乱了心,失了神,不问苍生问鬼神--究竟谁能给他一个答案,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开始是微弱的刺痛,很快就会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刮骨之痛,展昭暗暗深吸一口气,针刺的痛楚隐隐开始在丹田跳动,一天中的数次发作,他都只能咬紧牙关挺过去。
刺痛如同腐虫,蔓延到心中恶心的感觉恐怖无比,他捏着的桌角已经印下深深指痕。
忽然痛楚如一把巨锤猛的砸上心间,不同于以往的发作,冲上喉间的腥臭之气让他一口将堵在胸中的淤血喷到对面的土墙上,形成一朵绚丽的血花。展昭再无力支持,眼前一黑,向粗糙的地板倒去。
意外的,他却倒在一双手臂中。
只见那人急点他身上几大穴,封住不断游窜的尸虫,痛楚逐渐减轻,他已然痛得游离天外的神智似乎终于回归本元。
“蓝天凰!”看清来人,展昭立即绷紧身体向后退去,却无力的撞到桌角,气血翻腾。
“你别动!”诧异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导入真气,诧异的看着他将自己扶上床榻。
蓝天凰,苗疆药王,世人眼中的医圣却也是人人畏惧的毒王。
江湖盛传,蓝天凰性情古怪阴毒狠辣,从他虽救了自己却将自己当成以身试毒的药人便可得知。
但他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此,甚至还救了自己?眼神移向仍包在布中的叛门头颅,展昭疑惑的看着银鬓华发的苗疆老人。
蓝天凰知他心中诸多疑虑,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拿了他的手把脉,复又在展昭身上嗅来嗅去,神色古怪。
“药王,我已将那背叛你的门人首级取回,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你被盗走的药王谱封蜡完好,我相信他还未能及时盗看!”自怀中取出一个用蜂蜡密密实实封好的竹筒,那里面,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纳入囊中的药王大典。
接过药王大典,蓝天凰只是随意的收入怀中,目光,仍古怪的胶着在展昭身上。右手一直捏着他的脉门为他把脉,还时不时轻捋长须,又摇头叹息。
灯心上最后一点灯油终于燃尽,火焰挣扎着滋滋两声扑的一声熄灭,室内陷入黑暗之中。
一片漆黑,展昭看不到蓝天凰在做什么,只听到一阵响动,他似乎不断在房中踱步。少顷,想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无奈的深深一叹,便推开门让小二添满新的灯油,房间里恢复光明。
蓝天凰将灯盏移到床边,朦胧火光映照下,展昭的脸上竟似回复微红的血色。但他却眉头成峰,浑身戒备。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古怪的药王虽一次次救他,却也一次次在他身上试药,种下许多莫名的奇毒。对于这个不知为何要救下当年已半只脚踏进鬼城酆都的自己的药王,他心中一直心存感激。但药王几年来将他强留在身边试药,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这究竟是恩人还是敌人的古怪老人
对坐,半晌无声,窗外,却不知何时雪花簌簌,天地间一片莹白。
“展昭,你可是中了夏耕尸毒?”蓝天凰打破沉默,出口的话却叫展昭心中一震!
方才他为自己把脉,一定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毒性,和自己中毒的原因--想到这,他脸色一腩面颊飞烟,那日激烈的痛楚和两个人结合的鲜明感觉袭上心头。
看着展昭红白交错的神情,药王眼中的阴冷之色竟被一种奇异的神情代替。
“唉,痴儿……”
难以置信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掖好被角,也许这么多年自己会留在这个古怪的孤独老人身边,原因并不止被那巨毒的蛊物控制……
药王谷中长年瘴气弥漫,常人进入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死于各类毒草散发的孢子。
江湖上,虽药王有能从阎王手中抢回人命的传闻而让许多人前来求医,但更多的,是人们对他毒王之名的畏惧。
命运就像一个事先布好的局,只等它的棋子落下。
“展昭,你可知道,为何你中了尸毒还能支持到今天?”
“这……”展昭疑惑,却被蓝天凰一个手势阻止。他面上流露的凄苦,忽然间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年逾五旬、银鬓长须的华发的疲惫老人,而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苗疆蛊王。
“当年,我途经青州,见你重伤定是无回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