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双手抓住我的肩,坚硬的手指直掐入肩窝中。
“他……咳咳……他们?”
“老陈与林宫数日前下山清账,中了司徒家的埋伏。老陈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知,林宫也行踪不明。”
陈叔下山清账的时间并不固定,是到了账目快满了的时候才会去的。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道:“陈总管人事不知,林海如行踪不明,你又如何知道是司徒家做的事?”
他冷笑着答道:“托你的福,老陈这是中了飞雪凝香,你们家那个司徒凝香熬制的奇毒。宫主现如今也去寻解药了,这几天大概是没办法来看顾你了。”
毒?司徒凝香?
司徒凝香……我虽然对许多事仍是不甚了解,但是在看陈更借与我的二十年前入库的药典时,也曾数次见过这个名字。
被誉为当时天下毒王的第一人。
原来是因为这事,他才这么气急败坏地来……
躺在草堆上,暗暗感觉自己的情况,才发觉已经精神了许多。身上虽然斑斑驳驳都是干涸和半干的血肉模糊,看上去可怕得紧。
我却知道,实际上的情况已经比我当初期望的要好。那些拷问,仅仅是伤及皮肉、消损血脉,却没有挑筋挖骨,也没有砍手砍足。
不由自嘲地想着,至少我所知道的酷刑可比陈更舒钺之流用在我身上那些前千篇一律的小把式多多了。倒不知这算不算是他们的手下留情?
只要神志清醒,只要不损及双手,我就有办法解决泰半所遇到的困境。
我撑持着在那堆草底下摸到了垫底的竹席,掰下半片篾子,缓缓在身上刺了数处穴道,才觉得精神清醒了些。
对上冷叔显露惊异的眼,缓缓说道:“如果副总管事还有一丁半点儿信我,就请跟我说说陈总管的状况吧。”
“你……”
“你们不是说我是司徒家的人么?司徒家的人解司徒家的毒,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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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着冷叔送来的小半杯鲜血浅浅地嗅了几嗅。
这毒我是在的书上看过的,是被称为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飞雪凝香。
中毒后无法言语行动、状若昏迷,实则十分清醒,慢慢体验逐渐虚弱死亡的滋味,除非有司徒凝香特制的独门解药,否则必死无救。
当时与负责山脚武场诊治的邓大夫讨论时,他也十分佩服这副毒方。
飞雪凝香之所以被列为十大奇毒之一,并不是因为这毒能让人多么痛苦,而是让人救无可救。
司徒凝香当年创作这味毒药时,求的就是一个多变,最终配出的方子变化多端,只要其中一味药稍加变动,药性的变化就差之千里,解法也就不尽相同。
要解这毒,只能让制出毒药的人来。
也因此当年让司徒凝香凭借这味毒药胁迫了许多名门大派、世家豪族,为司徒家取了许多好处。而不从他的人,也就此自世间消失。
陈叔中了毒,定是早有大夫为他诊治,也该看出是这毒了。冷叔也知道厉害,忐忑不安地看我伸了小指点了半点血尝味。
“你……”他突然说了半个字,又犹豫着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
我斜眼看他,只见他是满脸忧色,心中怅然,他毕竟还是一支把我当小辈待得极好的,微笑着止了他的疑虑道:“没事,就这么一小点,根本毒不到人。”
其实我怕的只有血里奇奇怪怪的病,要不是平时看陈叔的状况也没像带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症,自己还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去尝血。
这毒也算是厉害了。
还好,陈叔认识我。
是药三分毒,毒与药本就相通,我又怎会不知如何解毒?
这毒别人自是解不开,因为他们都是死记方子,按方配药。
可是司徒凝香是如此聪明,从来不会遵循古方做事,常常随兴而为,又能有哪个方子能记得下他的多变?所以那些循书而行的庸医们,又有哪个能配得出解毒的方子。
只是,我解毒也从不喜欢遵循古方,更无从知道所谓的古方。所学之毒书药典中,最喜爱的就是邹氏七十一代前辈那本《灵活用毒三千问》的大部头。
虽然这世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但前世留下的记忆却是留得清清楚楚的。未识字的幼年钻在药房里,稍大后爬在高山上,捻着草根花叶浅尝细品,慢慢学着区别各种药物药性的时光如此之长,长得怎也无法忘却。以致于如今,鼻子一嗅、舌头一尝,立刻就能知道了大致是什么药物、何种配比。
沉吟片刻,思虑已定。
取来冷叔备在一边的纸笔,想将治法一一写下。
只是自断绝了十二正经、破了气海之后,手足力气已经去了七八成,拿起笔来怎生也停不了颤抖。我不断深深吸气平息胸口逐渐升腾的焦躁,还是止不住墨水在纸上撒下点点墨迹。到最后,干脆掷开毛笔,说道:“冷叔,你就叫宫里会配药的人过来,我一一吩咐他们去做。”
“我能信你吗?”他临走前,问得极是认真。
“恐怕,就算你不敢信我,也再没有其它办法了吧。”我眉眼不抬地答道,复又躺回拾掇得比较舒适的草堆上休息。
刚才一阵折腾,已经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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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陈叔好转的这段时间,谁也没来理会我。
冷叔自然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地试药。
他却肯定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