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来到也只是一年半的时间,知道司徒家族与自己、与青阳宫有着千丝万缕的恩仇关系,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我不是神,又怎能把握得了全局呢?
我连司徒家为什么会盯上青阳宫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因为江湖仇杀,还是利益纷争。
也不知道陈更为什么会厌恶憎恨司徒家的人到这种程度。
他们有什么渊源?
但在解决那个问题之前,我似乎还有什么,似乎还有什么是被忽略了的……
正当心里朦朦胧胧地泛上一个隐约的不安时,一件令我在此后无数个日夜里深恶痛绝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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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建在半山腰的地牢虽大,牢房的隔间也多,可是实际入住的人并不多。我乔迁至此已经六日,除了头两日被带出去彻夜不归之外,其余时间就再没人来管我。
除我之外,地牢里只有四五个人,常驻人士则是根本没有。常常有人被带进来不久就又被带了出去,出入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是受不过严刑拷问而死了,还是供出了他们要的信息,觉着没用了便直接杀了。
活着的人大多气息奄奄,虽上了药物,也没太多闲情逸致白费气力喊冤。
总之十分安静。
服食了那几剂陈仓暗渡得来的药,我趁着无人打扰的时机潜心冥想,借助药效催发正在逐渐汇聚的真气。前几天即使想动武也无后力可继,但再过一天半天左右,就该可以大功告成了。那股逐渐侵蚀司徒若影性命的阴毒真气就该被化解殆尽。
陈更总算没有立刻把我拉出去砍了脑袋,但是也许当时也差不多就想要如此了吧。如果我不自救,还有谁能够救我?我如今已不敢相信还有谁能大发善心了,毕竟我如今继承了司徒若影的身体。就算我自己不承认,知道自己不是司徒若影,但是别人就是这么认为,我能有什么办法?
正当事情逐渐向我能够控制的方向进行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扰虚无的宁静。
也许,这些渐渐而近的脚步,在空旷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只是个梦。
是个恶梦,我只是被魇住了,挣扎不开。
一个想退却却突然发现无路可退的噩梦……
……我想这么认为,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做无中生有的恶梦。
那个原本是负责给牢房送饭的人说着:“嘿嘿,大小姐给的差使真是美啊,咱兄弟还是头一次玩那宫主的人呢,不过那人的后代合该折辱而死。”
“嘘,小声点,虽说时日快了也别这么大意。”另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说道。
差使?什么差使?谁派的差使!
“这小子相貌不怎样,身体倒不错,真不愧是……”送饭的粗哑着声音说道,死死地攫住我的腿,我想踢他,可是他的力气死大,抓得死紧。
“还好给他上过药了,否则要是一个一身血腥臭味的人,谁愿接这个任务。”
“不!”我终于叫了出来,这样的侮辱,不论是身为女人还是身为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使尽全身力气要撑起身子。
“阿伍,你来抓他的手。”
“防他咬舌。”
“知道!”那男人利落地抓起我的下颚,咔嚓一下卸脱了臼。
瞬间暴涨的疼痛立刻卷上了整个头部,但是心底却越来越凉。
我睁大着眼,如此的黑暗,走廊里的火把照不到,栅栏的阴影在地上晃动。
谁?
是谁?
那两个人又刷刷几下点了我的穴道。
如何可以挣脱?
我并没犯下大奸大恶,也没与哪个人有深仇大恨,为什么厌恶的事、怨恨的事一件一件地找上我?
还能怎么样?
如今的我其实不用点穴就已经是个废人,十二正经被一条条震断了,即使有储在任脉的真气又怎样?督脉未通,正经被毁,根本就是被困在笼中的斗兽,空有力气却无路可出。
刚才冥想时的平静就如前尘往事一般缥缈远去。
陈更……陈更……这是你想要的么?
你把我关在这里可曾会想到我会有这样的遭遇么?
将我经脉断绝时刻曾想过我会面临如此不堪的抉择么?
你不信我没关系,你用刑也没关系,可这件事,我该不该算在你头上?
绝望地合上眼。
人力有时而竭,我不是神仙,也有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时候。
根本,无法自救。
在这个昏黑的地底,平时除了提人出去拷问,只有很少的人打点,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恐惧,如同涨潮。想跑,却跑不脱。那恐惧如同黑暗的充满冰凌的海潮从脚底漫上,一寸寸淹没过肌体骨肉,灌入口鼻,让人不能呼吸。
反抗,有用吗?
谁能,来阻止这一切?
实在是无法忍耐的疼痛,即使强忍着,即使下颌已经被卸了,也无法阻挡的疼痛。不只是身体上,也包括了灵魂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