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会东窗事发,刚一下毒就立刻带了行李跑路。
而冷叔心悬宫内状况,也没能派足人手去追。
只是陈叔虽然解了毒,可是一损再损,这一次要醒来,大概也要十来二十天左右才行。
我听着冷叔的说话,看他眉间透出的一点放松,心中有一块疑虑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潜入的人是邓大夫?
不,不对劲。
邓大夫肯定有问题,但他职责所限不可能探知更多的机密。
如果邓大夫是司徒家的内应,他一个山脚下的武师大夫,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要下毒,顶多也只能毒几个武师护院。
这次他能对陈叔下手,还是因为山上的大夫随某人下了泰山,不知去哪里做些什么了。
还有谁呢?
能够得知陈叔下山清账的时机的人。
等等……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被我漏算了。
我拿起几根茅草在地上按顺序排放,司徒家让我来当替罪羔羊——第一根;邓大夫作个普通的内应——第二根;毒了陈叔——第三根……第三根……第三……司徒家为什么偏偏要与陈叔过不去?
司徒家的最终目的,就是单单一个青阳宫的陈总管事?
还是,让陈叔无法行动后,再有所图谋?
我倒抽一口凉气,抬头看向正不知当走不当走的冷叔,问道:“陈更去哪里寻陈叔的解药了?”
“他……”冷叔有点吞吞吐吐地看着我,神色中是一分的相信和九分的怀疑。
“陈叔现在已经解毒,你也应该寻回宫主了。”
“我以派了人出去,现在还没联络上。”
我头脑一阵晕眩,赶紧撑住了身子,缓了一口气才又问道:“他这次出去都带了什么人?”
冷叔见我神色严肃,不敢马虎,一个个地数出了随行人员。
在那其中,果然有那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小冉!
耳边似乎又响起陈更恶狠狠地说话:“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一直跟在梅若影身边的,一直注视着我的行动的小冉,其实既是陈更放在我身边的暗桩,同时也是司徒氏放在陈更身边的内应。
我这几日头脑混乱身体难受,竟到此时才大惊失色。
是他把一切秘密泄露的事件都栽赃到我身上。
是他知道宫内的账目何时需要结清,知道陈叔习惯由哪条小道下山。
是他向陈更揭发我后,得到了更多的信任,然后……
难怪,难怪一年半前我刚醒来时,小冉还是一副温厚的模样。后来他有机会接近陈总管后,就变得聪明伶俐,比我还快手快脚。
他就是要讨得总管欢心,更接近青阳宫的权利核心。
难怪会没有司徒家的人想要与我接触,确定司徒若影的情况。因为,我一直处于司徒家的监视下啊。
也难怪他绝对不会错过去武场习武的时间。武场很大,哪里会有人注意得到谁在里面谁不在里面。他那时是用去做了其他事情吧。
我咬咬牙,说道:“冷叔,看在我为陈叔配药的份上,如果你还信我半点,我就跟你说实话。我的确是司徒若影。但是司徒家派来的奸细不止一个。我是其一;邓大夫是其二;而第三个,就是小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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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像一座冰山。
当你看见水面上的部分时,水面下却深藏了更多更多的真相。
我如今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忘却这一段时日的遭遇。
说实在话,如果换了我遇到这些重重叠叠的阴谋奸细,大概也会昏了头脑、不辨亲疏。
我虽不知陈更为何会疑心深重至此,却也知道这次的套子实在太过巧合,也太过细密。
我无法驳斥那碗认血亲的血,无法说出比穿越时空更让人相信的言辞,无法说明为什么能解司徒凝香配的毒。
所以要任何人相信我的清白无辜,大概都不会有可能吧。
斤斤计较这段无法避免的陷害与错待,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好处。
至少,我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
冷叔并不敢肯定我说的是真话,却也实在担心陈更的景况,所以就隐瞒消息,暗中把宫里事务交与心腹,就带着数个好手下山寻找去了。
明明好像已经揭开了谜底,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司徒家族,那些个环绕在我周围的司徒家派来的奸细,当冷叔和陈更会合后,当陈叔醒来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解决吧。
还有林海如,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别看他文文弱弱,其实武功极好,对医药也有些心得。也许他只是受了伤在哪儿养着。
到那时,大事有他们顶着,也无需我来操心了。
只是,为什么却会不安?
就好像还漏算了什么,那种把握不住全局的飘摇不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