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澄练轻笑一声:“姐妹们都笑他做歪诗,你却真的不生他气了。”
“原来,还有人这样哄过我。”花千骨听得入神,“其实,颦儿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澄练微笑:“以后,渐渐的,就有人管你叫颦儿了。”
花千骨忽然兴奋:“那你呢,你那时认识我吧!那你是我什么人,我的父母?姐妹?还是……朋友?”
澄练望着花千骨,眼神复杂:“我那时不但认识你,还与你结下了一段夙世的因果。”
花千骨疑惑:“夙世……因果?”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白子画。
白子画是她师父,自她修仙以来,白子画就教导她,照顾她,保护她。他在她心里,无所不知,更无所不能。
尽管此刻早已是物是人非,可遇到疑问,她还是习惯性地想到他。
白子画刚听到“夙世因果”四字时,心里咯噔一下,正在思索,忽见小骨看他。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里面满是迷惑疑问,一副急于求解的样子,实在有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白子画不由得心中一甜,便要微笑,却紧接着就泛上苦味。那苦笼在心头上,又渐渐弥散开来,连喉口都是满满的苦涩。
他有多久没见过小骨这样的神情了,此刻忽然看到,好像一瞬间回到了那时桃花烂漫的绝情殿。那时的一幕幕场景——刻苦读书练功的小骨,做饭洗衣努力讨好他的小骨,扯着他袖子嘤嘤撒娇的小骨,都历历在目,好像从未远去。
只是当日越甜,却显得今时越苦。此时越苦,越让他怀恋当日之甜。
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花千骨眼神刚一与他接触,就忽然反应过来,又马上转开。
白子画心中顿时酸涩难当。
澄练也看了白子画一眼,眼神中微带嘲弄,口中却对着花千骨说道:“不过,你方才说的那些,都不是我。”
“那?”
澄练却未直接回答:“你跟你表哥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渐生情愫。”
“啊……”花千骨一声轻呼,脸顿时红了。
澄练毫不在意:“你表哥生性顽劣,有一回被他父亲痛打了一顿,昏迷在床上。为避流言蜚语,你不能去看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流泪。他醒了之后,却悄悄命人送来两方自己常用的手帕。
他知你此时必在伤心,自己又无法来安慰你,便将自己的帕子送来给你用,就如同他在你身边亲手为你拭泪一般。
他这番意思,除了你们两个,旁人再不明白的。”
众人极想知道澄练的来历,不论远近的仙魔,都老老实实听着。人群中就越发寂静,除了澄练说话的声音,便只有脚下的海涛之声不绝于耳。
澄练尽说些小儿女的私情之事,不少人便觉得无聊。而那些仙魔中的女子,却都听得悠然神往。修行之路不易走,许多人专心于修行,从不知情为何物。
可女子终究比男人感性些,此时忽然感怀:仙界之中,何曾见过这等温柔体贴的多情少年,又何曾有人这般待过自己。
澄练自顾述说,白子画在一旁脸色铁青,她也丝毫不在意:“你那时心中感伤,提笔在那帕子上题了三首诗,之后便将那诗帕密密珍藏起来。”
花千骨神情一动,自语道:“居然……还是这样……”
澄练深知她心事,却只做不察:“就是这块题了诗的帕子上,出了灵异之事。”
澄练满面感怀之色,像走了很远的路的人,在回望早已看不见的出发地:“一块丝帕,本是再寻常不过之物,随手可得,亦随手可弃,可居然会生发了灵性,也真是桩奇事!”
花千骨不敢置信的:“你,难道……你?”
澄练点头:“那就是我。”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飞禽走兽、花草虫鱼之类的去修炼,可它们先天不足,就算修行有成,也很容易堕入妖魔道。到最后,还是人类中修行者的法力更高深,成仙成神的机会更大。
可这澄练,不但是异类,原身居然是块丝帕,连灵物都不是,却能有今日的神通。
那他们这些人,平日还以仙人自诩,如此不知羞耻,岂非都该去一头撞死,看下辈子能不能做块手帕。
澄练似是知道他们所想,悠然而叹道:“那小儿女彼此间的爱慕之意,乃天地间至真至善、至纯至美之情。诗帕承载了这等人间至情,又受淑女文采滋养,得翰墨灵香浇灌,由此才能通了灵性。
且你当日所居之地,乃开国功臣之后,世代簪缨之家,又是当朝贵妃出身之处。诗帕染了良臣忠义之气、勋戚富贵之味,皇家天命之泽,兼以汲取日月精华,方能凝聚精魂。
也算机缘巧合,这等万中无一的事情也会发生。”
众人默然,这的确是千年难见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更是再羡慕、嫉妒也没用的。
其实,能够修炼有成的,又有哪个的运气不是远远超过旁人呢!
澄练不紧不慢:“你将诗帕当作最珍贵之物,多少心事都寄在上面。那几年,你我也算是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了!”
花千骨喃喃:“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什么私密心事都想告诉你,谁都没说过的话都想跟你说。”
澄练看着花千骨,暗道:我又何尝不是。我修行千年,从不轻易与人深交,而长留又是难得的避世修炼之地,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