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脸色难看之极，他这一生，被人刻骨痛恨过，被人惶惶恐惧过，被人切齿厌恶过，却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轻视鄙夷。

他口气一变，也顿时尖锐起来：“师姐纵然巧合如簧，可也别当旁人都是傻子。普天之下，什么时候送人去死也能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了？

我回来这些年，倒是听说过，长留的事务尽皆把持于澄练之手，三尊反倒退了一射之地。我还听说，过去这一十六年之中，谁都只当澄练是毫无仙骨之人，要不是尊上力保，长留弟子谁会听命于她。而师姐入门多年，修为精深，却拜在她门下，还这般狂热追随，实在大悖情理。

除非，是受了谁的指使，不惜含羞忍辱，苦心孤诣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就像今天这样，报答师门深恩吗？现在三尊都在场，师姐若是果真能一举除掉她和千骨两个人，只怕立刻便是长留的大功臣了。”

竹染心机何等深沉，他虽被露月川激怒，但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跟她争辩，而是另辟蹊径，从别的角度攻击。一来可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效果，二来，他也是真想借此机会探探露月川的底细。

露月川却半分不曾动气：“师兄真不愧是当年世尊门下第一得意弟子，言辞犀利、直指人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心这东西，最难说清。我的心思，师兄不知道。师兄的心思，自己又全然清楚吗？”

她这样好整以暇，又把话说的如此晦涩难明，竹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谨慎地道：“我自家的心思，自己不清楚，难道师姐倒清楚了？我竟不知，师姐还是我的知心人。”

露月川声调忽而柔和：“师兄，逝者已矣，你又何必这般执迷不悟？”

竹染顿时色变，厉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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