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笑了,“可见这只猫是个蠢的,这般脑满肠肥,平日里定然偷了不少油吃。”
朱厚照见张氏开心,忙将给张氏的礼物拿出来。东西装在一个红木盒子里,打开来看像是一面铜镜,背面朝上,是黄铜料的时兴花卉。
张氏俏皮的说:“一面镜子就将你娘打发了?”拿起来一看,却惊到了。这镜子不同于平常的铜镜模模糊糊,照的人纤毫毕现,像是在镜子中有另外一个张氏一般。
见了这般稀奇的东西,张氏忙将它递给朱佑樘。朱佑樘也觉惊奇。
“这是大食国商人贩到我国的玻璃,本来也不甚清晰。卖那玻璃的货行原是安定侯府的产业。那货行有个喜欢专研此道的学徒,货行里运货出现的损耗多半给他折腾了,才让他弄出这样清晰的镜子来,如今这世上只此一面。是杜若叫我进献给母亲的。”
“原来在你们心中只有母亲,我这个爹爹怕是没有的。”为什么朱厚照像个小孩,有个爱吃醋的爹爹怕也有不少关系。
朱厚照忙让高凤将铅版捧上来,见朱佑樘就要将垫着的布抽出来,提醒到:“爹爹莫急,此物直接接触对身体有些妨碍。”
“这就是铅版印刷用的铅版?”
“正是,用这样的铅版比雕版印刷更加清晰,更加耐用,成本也更便宜些。如果技术成熟后广泛应用的话,书本的价格将大大下降。而且这样的铅版运输也方便,若有什么新书需要刊印,只要都做几块模子,便可通传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
朱佑樘听了喜不自胜,连声道好。抬头正要说话,见两个儿子两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大的带着揶揄的笑,小的更笑得无所顾忌,老脸也绷不住了。
将手中铅板重重往桌上一放,兀自生起气来。
张氏见丈夫这般别扭,笑道:“我怎么闻到,这屋子一股火药味儿,金月你去帮我看看,是哪里着火了。”
金月伺候张氏多年是个爽朗大方地,回道:“娘娘鼻子怎么见天的不好使,那火药可不就在娘娘面前。”
朱佑樘、张氏待宫人仁慈,大家偶尔开个小玩笑也无伤大雅。众人听了,不少窃笑的。
“好了,好了。你儿子念着你,眼巴巴的从宫外带进来讨你的好,你倒愈发板起脸来。”
“你是没看见,朱厚照干了什么事儿。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爹爹,爹爹,我错了嘛,你都答应我不该我了。”朱佑樘如果有尾巴,现在必然朝着朱佑樘猛摇。
“好了,就知道你鬼灵精。”朱佑樘也借坡下驴,无奈的说。“这又是想出来的?”
“是杜若和墨香斋的大师傅想出来的。自古有活字印刷,只是材料所限,他们两正是从这方面入手改进的。”朱厚照当然与杜若通过气,两人通力合作将慌圆过去。
☆、第十五章 弘治八年
“想来安定侯府果然是个好地方,难为他们做出这般稀奇的东西。”张氏很喜欢杜若,自然要为他说话的。
“的确于国有益,我要赏他。这玻璃镜的手艺,和制铅版的手艺让他们好好琢磨,务必尽善尽美。”
朱厚炜见大家都高兴,却没人理他,小嘴一撇竟然就哭起来。朱厚照忙哄他,他也不理,把头埋在朱厚照的怀里直拱。张氏看他娇气,笑道:“说那是个蠢猫,这里才有一个小蠢猫呢。”说着指着朱厚炜笑,“一天到晚粘他哥哥,看他以后取了媳妇可怎么办。”
朱厚炜更加羞恼起来,干脆把头埋在朱厚照的衣襟里再也不出来了。朱厚照也笑道:“娘别惹他,待会儿又哄不好了。”
张氏对朱佑樘说:“你瞧瞧,你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好哥哥,这般顾弟弟。”
朱佑樘摸着自己一把新蓄的美髯但笑不语,朱厚照虽然有些顽劣,对这个弟弟却是视为心肝,无人敢说不好的。
忙了一天,各人各自回宫就寝,暂表不提。
铅板印刷还未大成,杜若这么早献上去也是有小心思的。七月初三是朱佑樘的生日,他这个义子是要献上贺礼的。这铅板印刷术还有翻版,木制机器等物,到时一并献上去,即是免费广告,也是找个保护伞。
他爹娘早逝,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北京是个牌匾砸下来打到一大把大官的地界儿,想要保住铅板印刷这个生意,难度不可谓不大。只要在皇帝面前挂了号,他人多少要掂量掂量些的。
这时,江秉炎荐的那个白安贤也到了府上,他乃宣府大同人,今年正好三十岁,长得甚是高大威武,看起来有些傲气,一言一行都有些愤世嫉俗之意,不过学问倒是好的。侯府给他开了每月五两的月银,杜林将他安排到侯府靠街的一个小院住着。杜若这些日子忙不过来,暂时也不去理他。
这日,天色阴沉,铺子里来人说那印刷机大成了,请杜若去看。
虽然看着将有大雨,但杜若心急也顾不得那些了。让杜林牵了辆马车带着几个小厮骑马就往城东铺子去了。到了半路,前面却有一大群人拉拉扯扯,更兼妇人叫骂声,男子呵斥声,各人劝架声,还有许多人围着观看,阻的马车不能前行。
杜林看天色不好,急着赶路,赶紧打发小厮去问。那小厮下了马去打听,找了一个路旁店铺的老丈细细问了一会儿,才来回禀。
原是有个从浙江上京的富商,带了妻妾女儿赁了一个宅子,住在城东帽子胡同中。他那美貌小妾是个不安分的,勾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