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佑樘有心做事,却一直遭到朝廷上下的抵制。诚然朱佑樘是皇帝,这种事情一个人的巴掌是拍不响的。前几日内阁又在议事时与朱佑樘意见相左,一大批言官纷纷进言,这些事乃奇技淫巧,望圣上三思。其实不过是百官保护自己的利益罢了。这些这个局那个局,不是有各个官员的股份就是有孝敬可拿,如今要放开手,谁愿意呢?直惹得朱佑樘又动了一回怒。今天朱佑樘是拿杜若的东西煞他们的锐气呢。
“祝舟,听说京城中有名的永顺书堂是你家的产业。就你来说说如何。”朱佑樘笑得得意,言语中的轻快,谁都听得出来。
祝舟额头冷汗直流,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言官,也是前几日上书的人之一,如何不懂朱佑樘的心思。
前面是皇帝,后面是一溜的同僚上级,他如实说也不是,不如实说也不是。
“回禀陛下,微臣家中确是有永顺书堂的干股,只是并不经营,这印刷之事,微臣……并不知晓。”
“你既不知”朱佑樘笑意吟吟的扫过殿下众人,“徐爱卿,你说说。”
徐溥六月才升任当朝首辅,性情凝重有度,最得朱佑樘信任。
“回禀圣上,臣也是第一次见这印刷机,觉得十分稀奇。如今得此机器也是大幸,只是不知造价如何。” 徐溥已经六十好几了,头发已经花白,声音依然洪亮。“如果价格公道,今年司礼监和国子监,此外如礼部、户部、都察院、大理寺、兵部、工部、钦天监等,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人员也可裁撤一番。”
徐溥这话指出了三个问题,一是此物要推行必然要购置机器,要花费人力物力;二是此事涉及司礼监、国子监、礼部、户部、都察院、大理寺、兵部、工部、钦天监等还有其他地方的印刷局,不能一时着急就能办好的;三是事就这么多,机器帮人做了事,这人可往何处去。
朱佑樘听了也不恼,笑着问:“蒋琮,这东西造价如何?”
“这机器造价,若量大就一两五钱,若只得十辆以下,二两银子就可,铅板等是另算钱的,视字数雕工等而订。”杜若还想着赚钱呢,自然将价格细细用笔记了,也呈进了宫。
“回禀圣上,臣有疑问。”说话的是李东阳,小时有神童的美誉,曾在朱佑樘东宫中做过讲官的,“这买卖讲究仁义二字,有市不二价、市贾不二之说。为何一样的物件,要当两样卖?”
蒋琮当然早备好了说辞,“做这样的人说了,做这一样东西,一件两件,耗费功夫,自然价贵。若量多起来,料一起备了,活一起做了,自然价就下来了。这才是让利与民。”
李东阳听了,正要分辨,被徐溥一瞥,把话又咽下去了。
其后百官有道喜的,又打哈哈的,更兼各种鸡毛蒜皮的事,一场早朝就过去了。
散了朝,几人走在甬道上,徐溥说道:“皇上这是铁了心,要裁了各处的暗例。”朱佑樘即位后狠查一番贪污受贿的,只是平日那点俸禄哪够花销,都在这些不着眼的地方打着主意呢。
“希贤,你在太子那里,太子可有什么风声?”这希贤说的是刘健,他字希贤,太子还未出阁讲学,如今只有刘健一个师傅。
“太子还是那般,没有话露出来。这印刷机我确实知道,是安定侯府的小侯爷弄出来的,太子在我面前叨咕了好几天。”刘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如今是太子唯一的师傅,自然与往日不同,不欲与徐溥等人和在一起。
徐溥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各自回衙门而已。
☆、第十七章 弘治八年
杜若看着朱厚照写的信,乐的直笑,什么朱厚炜学说话把哥哥叫成“的的”啦,什么学论语快把老命都搭进去之类。
正笑着,婢女龄草和香荷抱着一大堆书进来,轻放在杜若的书桌上,“少爷,墨香斋送来的书都在这了。”
见杜若笑得一脸呆样,龄草笑道:“姐姐看这儿,好一只呆鹅。”杜若正看得入神不知道她们正在取笑自己,反应过来时只见她们两个看着自己偷笑,“两位姐姐笑什么?”
如今的四个大丫鬟柳枝、香荷、龄草、腊梅中只有柳枝是以前服饰杜若的,其他都是以前杜若的母亲江氏身边伺候的人。江氏死后,身边的四个大丫头中最大迎春因为婚期已到被她父母领出去了,其余三个继续跟在杜若身边。这四个人虽然是丫鬟,却是从小照顾杜若的人。杜若一直拿她们当姐姐看待。
“看这里一只小呆鹅。”龄草说完,抿嘴直笑。
“可不是,却是哪位佳人的信,让我们小少爷高兴地得像只呆鹅似的。”香荷也打趣杜若道。
杜若只笑笑不去管她们,没有人接话,她们自然会消停下来。“这些就是铺子里送来的?”
“今日就是这些了,铺子里来的人说明日还会有人送来。”
“铺子里来的人还说了什么没有。”杜若大致翻了一下这些书,发现大多数都是诗集,文集,只有两本传奇,一本游记。
“铺里的人还说,自从铺里贴出告示后,越来越多的人都记了名要来参加铺里的活动。到今天已经有三十多本了。”
有了朱佑樘的认可,杜若自然放手去做。他和朱厚照办公司时,就是朱厚照负责研发,杜若负责营销。不过是要为铅板印刷机做广告,对杜若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墨香斋办了一个荟文活动,在京中各处张贴了告示:有未曾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