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救他!”莫声谷毫不迟疑地回道,“是你俘虏了他,他的生死你能做主!王显忠是忠义之士,你本可以不杀他!”
宋青书静默许久,忽然低声道:“对谁忠义?”
莫声谷猛然间哑口无言。
“七叔,我是武当的人不是明教的人。”宋青书轻声言道,顿了顿,又满是嘲讽地道,“若是有人觉得他死地冤枉,韩山童为何不来?杨逍为何不出现?”
“强词夺理!”莫声谷怒声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忠义就是忠义!”
“战阵之上,无分正邪,唯有敌我!”宋青书断然道。
“你可以杀他,在战阵之上;你俘虏了他,你可以将他明正典刑。可你不该让他这样死!青书,你以为七叔不明白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各派掌门支持你继续用兵?”莫声谷虽与王显忠早有交情,可这份交情也绝比不上师门荣辱,比不上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宋青书。他虽痛心王显忠之死,可却更痛心宋青书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谋算人心的本事。
“七叔既然明白又为何强求侄儿?落日崖虽已攻下,其后却仍有鹰嘴崖、天门崖,仍有明教五行旗、五散人……”
“道理虽如此,事情却不该这么做!”不等宋青书再行狡辩,莫声谷已然出声打断他。莫声谷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只好望着几案上摆放着的鬼面面具。那张面具做工精美,看起来是那么地逼真而妖异,就好像……就好像是他师侄的另外一张脸。莫声谷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拿起那张面具挡在宋青书的脸孔前。“青书,你戴上这张面具就不是你了……”
宋青书在面具背后默默闭了闭眼睛,没有做声。
“一年前,你以三千民壮大破元军二万人马,你太师父和你爹爹不允许你再掌兵。”不知为何,莫声谷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他曾经很不能认同师父和大师哥的决定,可到现在竟也隐隐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这个决定,是对的!”他随手扔下那张面具,一掀帐帘,扬长而去。
被丢下的宋青书在莫声谷身后呆了一阵,转身抄起另一只酒杯将杯中物一口灌下。他随手拿起酒壶想再给自己满上一杯,手腕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竟是感觉到了腕上那只精铁所铸护腕沉甸甸的分量,又忽然狠狠地将酒壶砸在了地上!
“哎哟!宋师兄好大的火气!”赶在莫声谷身后进来的冯默之跳脚躲开了自地上飞溅而起的酒壶碎片和酒液,满是好奇地追问。“怎么了?顶撞七师叔?好大的狗胆!”
宋青书平了平心头的怒火,仍没有回头看他,双手撑着几案,沉声道:“什么事?”
冯默之忍也忍不住地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没有将军的势力,倒有将军的架势!装模作样!“空闻大师遣我来问你,鹰嘴崖和天门崖你可有办法处置?”
“告诉他们,我今晚便出兵夺取鹰嘴崖!”宋青书猛然转过身,眼底的果决让人心惊。
“今晚?”冯默之吓了一跳。“民壮还需要休整,是不是太急了?”
“不用强攻,用计!”宋青书回道,“将那些俘虏的盔甲收来五、六十套给民壮换上,今晚,我就带他们向鹰嘴崖求援!”
“会不会太过弄险?”冯默之显然有不同的意见。
“胜在险中求!”宋青书却是毫不迟疑。“若是一切顺利,明日一早你看我烟花为号带民壮进入鹰嘴崖收编俘虏便是。”
冯默之心知用兵之道无人能及得上宋青书,也就不再相劝,这便领命而去。
“默之!”冯默之刚要走,宋青书忽然出声唤住了他,迟疑片刻才道,“那王显忠……”
“被鲜于通一掌打死了!”冯默之顺口回了一句。
宋青书面色不变,只微微点了点头。
冯默之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宋青书再无其他交代便又往外走。走到大帐口,他又忽然转身问了一句:“宋师兄,那王显忠是不是非死不可?”不等宋青书回答,他快步赶了出去。
莫声谷怒气冲冲地冲出营帐外,略平了平气才想起此时最该做的却是为王显忠好生收殓安葬。随手拉过一名武当弟子低声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宋远桥已令人将王显忠的尸身收殓安葬于落日崖西侧。他问明具体方向,便赶了过去。
才刚到达安葬之地,便听到几名在宋远桥的监督下为王显忠掘坟茔的武当弟子在七嘴八舌地抱怨。“这王显忠杀我六大派那么多人,师父为何还要为他收殓安葬?”
“住口!王显忠原属白莲教义军,起义抗元从无恶行。今日与六大派战阵为敌,不过是各为其主。他是忠义之士,你们岂能辱及他身后?”宋远桥怒声道。
几名武当弟子见宋远桥动怒俱是不敢言声,快手快脚地做好工夫便急忙躲开了。
宋远桥也无心与他们多做计较,只沉默地满上一杯水酒,洒在王显忠的墓前。心中暗暗祝祷:王英雄,今日你我各有立场,不得不刀兵相见。我知你是忠义之士,青书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若是心头有怨,你的魂魄便来找我索命,莫要找我的孩儿!
“大哥!”莫声谷随之走上前来,接过宋远桥手上的酒壶满上一杯洒在王显忠的墓前。
宋远桥见是莫声谷不由开口问道:“青书怎么说?”宋青书今日领兵强攻落日崖,却又施计将武当诸侠留在沙漠之地驻守,待他们得到消息赶来落日崖,王显忠已然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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