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翼国公逝世后皇帝头一次上早朝,满朝文武具在,连久病的张广也穿着朝服站在最前。
皇帝穿着厚实的黑色常服,头上戴着翼龙冠,双手扶着龙椅,对下边跪着的群臣脆声道:“众卿平身吧。”他面色不错,精神头也还好,端坐着有了些大人的架子。
礼部的官员先回禀了前翼国公的丧事,这些都是拟定好的,皇帝点点头,没多问什么。又有几个户部的官员说了平京大雪,有几间民房被压,朝廷赈灾如何,看来并没有大事发生。
张广与张昌松分为文武两大权臣,此时站在左右最前,老神老在闭口不言。皇帝坐在龙椅上,慢慢就有些迷瞪。不知不觉早朝就过了一个时辰,流风已经递了三回润口茶了。此时李仲江才整理了下衣冠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将军逝世,幽云大将军刘伯韬按礼制守孝,幽云不可一日无主帅,臣请皇上早日拟定合适人选,稳固军心。”
本来略有些杂声的勤政殿里安静下来,只听得皇帝的声音响起:“李尚书所言极是,诸位可有合适人选?”
一言方落,兵部的人便炸开了锅,先是今日当值的给事中石觉谏言何必多想,尚书大人李仲江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便有欧冶立即出言反对说兵部更不可一日无主,李尚书乃最合适人选云云。仿佛一夜春风桃花开,皇帝看着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终究喝了一声,等下边安静下来,方才问道:“诸位臣工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荆国公张大学士可有人选?”
张广这才道:“诸位大臣说的都有理,臣也以为幽云大将军一职不可空缺以防军心不稳。”张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臣举荐一人,虽无军功在身,但学识人品有口皆碑,且身份尊贵,担得起幽云重任。”
皇帝眉毛一挑,等着他说下去。
“臣举荐慎郡王。”张广说罢,看了看左侧的张昌松,“不知道张大学士以为如何?”
张昌松老而弥坚,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必须要一个绝对够分量的人选,才能压得住李成乾这位皇族,“臣也有一人举荐,众所周知幽云四将,伯仲叔季,臣举荐马季河将军。”
张昌松说完,兵部的人除了荆党便全都复议,寿龄侯保龄侯等几位勋贵也出言复议。皇帝心中犹豫片刻,也道:“朕也觉得马将军任幽云大将军是理所应当,况且边塞寒苦,皇兄从未离京,朕不放心。”
“皇上,臣以为马将军非最佳人选。”欧冶双手一辑,道:“幽云军乃我大昭第一雄军,北抗匈奴,东守北海,马将军虽久在幽云,但声望军功并不足以担任。”
“欧尚书,慎郡王虽是王爷,但从未从军,更无说军功声望。”李仲江打断他,虽然李成乾今日也在早朝,他也顾不得得罪人了。
欧冶不以为意,续道:“幽云军需要的大将军是可以代表皇上,代表我大昭,况且刘国公守孝三年,便会回到幽云。这三年便让慎郡王在幽云历练,代表皇上慰劳大军,彰显我皇仁德,有何不可?”李仲江心下着急,面上却淡淡的,反驳道:“幽云郡北临匈奴,战事要紧,大军主帅怎能是个毫无经验的将领。”
李成乾面上有点红,再有涵养也有点燥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举荐为幽云大将军,朝臣争论了几轮才缓过来,又听到李仲江的话,再也忍耐不住,道:“皇上,臣不才。怎可将幽云大军交给臣,臣请辞。”
“王爷过谦,”欧冶接过话,道:“王爷去年在崇文馆闲时写下的《治军十谏》本官也有拜读,针砭时弊,条理清晰,李尚书也成说过此文作者若为将,当可为一方大将。”
欧冶转过身,言语带刺,对着李仲江道:“李尚书,此言不假吧?”
李仲江当日确实说了那话,但却不知道是慎郡王所作,顿了片刻,道:“《治军十谏》乃我朝第一军文,臣近日一直在搜集各郡详实资料,打算拜访此文作者,共同谏言皇上。”李仲江转身对李成乾拱手道:“不知此文是王爷大作,本官惭愧。”
李成乾忙回礼,道:“小王哪里受得了李尚书大礼,尚书莫要再说,折杀小王。”
两人还在互相说着,皇帝却不再关注,直接问道:“荆国公以为谁人合适?”他心下已经明白,荆党是要李成乾去幽云郡而不是荆国公,那篇《治军十谏》他也看过,庄简也看过,确实是难得的好文,但要实施,皇帝想起庄大家皱着眉猛摇头的样子,也在心下叹口气,锦绣文章漂泊山河,不相配啊。
张广此刻也干脆得紧,完全符合他一代枭雄的本色,直言道:“臣以为,慎郡王乃最合适人选。我大昭马上得来天下,先有太祖征战一生,后有德仁太子力抗匈奴以身殉国,先帝弟穿兄甲收复幽云,不过是天平时日镇守幽云郡,慎郡王继承德仁太子血脉,有何不可?”
领头人既然开口,荆党中人立即附议。有几位御史以天潢贵胄不可以身犯险为由反对,也被压制下去。而文官领袖张昌松不再开口,下面的文官们群龙无首,反对得更不得章领。皇帝眯了眯眼睛,开口问道:“皇兄得诸位爱卿力荐,不知道皇兄意下如何?”
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跟着自己的小尾巴,会脆生生叫着成乾哥哥。李成乾脑海中闪过那些画面,却还是被自己生拉回现实,很无奈道:“回皇上,臣自小志在山水,意在词工,虽挂着平京四营的虚衔,但幽云军乃我大昭第一雄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