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用来宴客的是以炭火烘烤腌制的羊肉鹿肉,别有一番野趣。此外还另备有小炉,有那想尝试个新鲜或是讨好佳人的,也可以亲自动手。气氛倒渐渐喧闹热络起来。
对周继戎来说野外宿营是常事,烧烤野味更是家常便饭,于是毫无动手的兴致。只是这厨子手艺不凡,肉汗鲜美松软适宜,很对他的口味。他吃得头也不抬,将仆从送上来的盘子拖到面前,将最好的嫩肉全剔到自己碟中,剩下一些难啃的筋骨和不爱吃的肥肉全推给刘经宇,还不忘叮嘱道:“全吃了别浪费。”却是将对面淑女小姐们频频投过来的别有用心的目光置之不顾。
刘经宇虽说这两天落在他手上过得寒碜了点,平时那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大肥肉自然是不吃的。他自知惹不起周继戎,也就识趣地没敢当他的面说什么报怨的话,索性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转开目光去欣赏各家闺秀。
今天来的这些人他大多都认识,不过这么多美人们齐济一堂却是少有,一时间莺歌燕语依红偎翠的着实养眼,刘经宇一边看一边啧啧地向周继戎介绍,这这是谁家的二小姐,那那是谁家的外孙女,谁谁开朗活泼明艳动人,谁谁又温柔文静体贴入微,会什么琴棋书画,有什么才艺,最是宜家宜室云云。
他直说得两只贼眼里都要放出亮光来。
周继戎只觉得那些个描述小姐们花容月貌贤良淑德的词在他口中翻来覆去没个新意,听多了实在腻歪得不得了,简直要让人吃不下肉去。他从盘子上方抬起头来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刘经宇。
刘经宇早看出他压根不爱听这些,心说我就是要腻歪你,腻歪死你。一边微微笑道:“……不喜欢这样的?我想想,还有位裴将军家的女儿,自小弓马骑射都学过,人长得那叫一个磅礴那叫一个大气,身强力壮精悍能干,一看那身板传宗接代准没有问题,正是英雄豪杰的良配。就是脸上不平整了点,不过无伤大雅嘛哈哈哈……”
周继戎如何听不出他在胡咧咧地鬼扯,看了看四面都是人,在揍他和不揍他之间琢磨了一会,片刻后慢吞吞地道:“老子从不夺人之美,裴姑娘有这般好,刘兄何不去提亲。不好意思?怕他老子娘不同意?这有何难,老子今晚就把那裴姑娘送到你房里,生米做成熟饭,再去提亲事自然水到渠成。”
他将话说得直白无比,也不去看刘经宇吞了只老鼠似的扭曲脸色,轻描淡写道:“举手之劳,你就不用太感谢老子了。”
刘经宇讪讪道:“说笑,说笑而已。”他还真怕了周继戎犯了说到做到的狗脾气,当真半夜把人塞进自己被窝里去,到时哭都没地方哭,于是住了口不敢再多言。
周继戎对他的识相还算满意,抬眼瞧见对面有个面熟的,立即叫道:“李皖和!李皖和!过来!”
他声音甚大,还抬起手来招了招,让李皖和想装作没听见混进人群中溜走都不行,稍一迟疑走了过来。
周继戎有他自己的主意。他要在京城里住些日子,与这些子弟免不了要有所结交,这姓李的功夫还算马马虎虎,看着比较顺眼,勉强算是个能做一做朋友的人选。当下不等李皖和虚礼,指着一旁空位道:“坐。”
李皖和心里未尝没有与这当红的王爷交好的想法,只是刚谢过坐下,还不等说什么,便被周继戎大力地拍着肩膀道:“我看你射箭还不错,上次甚是扫兴,咱们找个地儿再练练。”
李皖和万万料不到他找自己却是要提起这茬,大惊之下顿时坐立不安,心下急忙苦想对策,口中才吐了个‘不’字。周继戎已经皱起眉来上下打量着他,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突地一拍桌子道:“难不成你又要内急了?”
李皖和涨红了脸一时哑在那儿,他便又道:“我又没说现在就练,改天约个时间。放心,不玩儿射人靶子了。”
李皖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见他一脸不容人拒绝的神色,终于记起来说了句场面话道:“小王爷神乎其技,在下甘拜下风,实在是不用再比。”
奈何周继戎一向自个儿有主张,直接无视了他的客套话:“城北的围场我还没有去过呢,这天气正好可以猎狐狸。我选好了日子让人给你消息,你要有什么朋友也可以一并带去,要射手好点的,昨天那种窝囊废就不用带了。”
和他昨天那霸气四射的一箭相比较,李皖和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像他口中的窝囊废,讪讪地再次无言以对。
周继戎为人处世的观点和大众略有些另类,见李皖和不再推脱,便觉得两人这就算是交了上朋友。也不管两人目前这‘友谊’实在比层窗户纸还要薄得不堪,重新将精力放回盘子里不再理会李皖和。
李皖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微有些尴尬。好在他和刘经宇也是旧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场面倒不至于太过冷场。
☆、第7章
刘李两人认识的人倒是不少,可别人一看这儿还供着周继戎这尊大神呢,基本都是绕道走的。李皖和倒是有心和周继戎调和一下彼此关系,张了几次口实在是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中间也有极个别小姐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遣丫鬟来请他过去说话。可周继戎始终冷淡得很,三两句话就把人给打发了。
刘经宇也算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了,在此时沉闷诡异的气氛里,他实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周继戎,以一种笑嘻嘻不太正经的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