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挂上半天,武备院打铁铺里罕见的悄无声息。王管事和李大锤等人簇拥着葛长天,焦急地望着门口。马烈到现在迟迟没来,这让众人心中疑窦丛生。
王管事抬头看看天,故作焦虑状道:“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搞什么鬼!就是打造不出来,也要早点向长老请罪。这样拖延,是个什么意思?”
李大锤已经对赤钢打造兵器完全不抱希望,今早上本就安了请罪的心。可万万没有想到马烈居然人影不见,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难道,难道这马烈真的畏罪潜逃,那赤钢也……
他不敢想下去,额头冷汗直冒。
葛长天面沉似水,默不做声。
这时大棚的一个人小声说道:“这小子不会把赤钢拿着偷跑了吧。”
王管事瞟了李大锤一眼,心中暗暗发笑,却装成义正辞严的样子道:“胡说!马烈是大老李的得意帮手,小棚数的着的人物,哪里会做下这等下作之事。”
李大锤森然道:“你何必假惺惺的说话?赤钢,赤钢果真的不见了,李某这个脑袋就交给长老!”
王管事哼了一下低声道:“不知好歹。脑袋顶屁用,做尿壶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大锤心底冰凉,暗暗地叫苦:马烈马烈,我被你害死了!
王管事看着葛长天的脸色道:“不行让人去他住处看看吧?”
葛长天嘿嘿一声,道:“那天我给他一个月时间时是半下午,距约定尚有几个时辰。”
李大锤听到这嘿嘿声,毛骨悚然。葛长天性子暴烈,这样冷静的态度只能让人更加恐惧。
就在日头堪堪到天中央的时候,疲弱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王管事窜到门口,喝道:“马烈,赤钢呢?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这时葛长天也率众赶过来,众目注视。形销骨立的少年空着手,显然赤钢不在他身上。
李大锤忙道:“马烈,赤钢是天外异宝,满天下的铸造大师都拿他没有办法。你铸造不出来,实属正常。赶紧把赤钢交给长老,请个罪,长老也不会......不会怪罪我们啊。”
马烈喃喃道:“赤钢赤钢……”
葛长天见他期期艾艾,面色略变。察言观色的王管事劈手揪住马烈前胸,喝道:“小畜牲,你别耍花枪。赤钢哪去了!是不是你弄不成故意丢弃了,或者偷给了邪门歪道之徒?说!”
一时间,众人都恶狠狠地怒视马烈。李大锤也怒火中烧,怨恨不已。
“嚷嚷啥,嚷嚷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响起,田七出现在门口,“赤钢在这里!”
说着,她解下背负的长长包裹,放在地上。黑色的包布展开来,赫然一柄暗红的大刀静静卧在其中。
一直默不做声的葛长天上前一步,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探手摩挲,惊讶莫名。憔悴的少年绽放开心的笑脸,身子晃了晃,在众人惊呼声中昏倒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当马烈醒过来时,眼睛尚未睁开就听李大锤欢喜地叫:“醒了!醒了!”
张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满是关切,是田七。见他醒来,姑娘欢喜得原本蜡黄的脸也泛起红晕。马烈左手被人握着,一阵阵热气沿着手臂传进躯体,却是葛长天在运功为他疗伤。
待得马烈精神稍好,葛长天就问询他是如何铸成赤钢的。
马烈不敢隐瞒,当下将自己看书得知赤钢,到这一个月来的困苦以及如何铸成赤钢宝刀一一讲来,但其中关乎自己出身的细节都略过不提。
原来,马烈在看到口里喷出的铁水汇聚成一柄大刀时,惊喜欲狂,赶忙问少年尊姓大名。而后发觉是黄粱一梦,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地下,血泊中,一柄暗红的大刀无声地躺在那里。
他犹以为是做梦,揉揉眼睛,地下确实是赤钢所化的大刀。狂喜之下,胸中翻涌,又喷了几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直至田七发现,喂了几枚丹药,将之救醒。醒来时,已近中午,马烈执意要赶赴无为。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田七放心不下,就背负着赤钢跟随他一路而来。
听罢马烈的话,葛长天又惊又奇,连连慨叹。念叨两遍丹心热血胜烈焰,炼成神器名赤钢,点头道:“既然如此,此刀就叫作赤钢吧。”手掌摩挲着刀身,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又打量马烈,注视着他眼睛问道:“你苦心孤诣铸造这赤钢,恐怕不见得就只是出于帮我的念头吧?更不会是喜爱打铁这营生吧?”
马烈听闻此言心中砰砰地跳,低头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葛长天却立起身道:“你脉象虚浮孱弱,可见这柄赤钢极大消耗了你的精血。不得三个月调养,难以恢复。你好好调养吧。”抱着赤钢往外走。马烈的心急坠下去。情急之下,他不顾一切大声地喊:“我想习武!我想讨个公道!”
“公道?哈哈哈哈!”葛长天立住,背对马烈,狂笑。仿佛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长笑声中葛长天出门扬长而去。马烈如置身冰窖,浑身的血仿佛都被冻结了。
这时远远传来葛长天的声音:“等你康复后,就不必来武备院了。去门派里找洪晋官,告诉他我葛长天收你为弟子。至于能不能讨回个公道,看你自己造化!”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于打铁铺众人耳中却如惊雷。
李大锤哈哈大笑,欢喜地上前祝贺。小棚其他兄弟也围上来恭喜马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