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双双注视地目光,迎着这些或愤怒、或鄙夷、或猜测的视线,张离一步步艰难地走到楚文秀尸身旁边,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对方苍白的面颊。
心中愤怒愧悔,却又出奇地冷静。
那种奇异的状态……又来了。
“不错,昨夜我与楚师妹一路走来,在此地分别,之后便各回寝房。”
李弘毅喝道:“还狡辩,此处已是女子寝房区域,平日里再无第二个男子涉足,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贪图楚师妹美色,欲行非礼之举,楚师妹当然不从,你便恶上心头,将其扼死,真是好毒的心呐!”
张离淡漠地看了李弘毅一眼:“小人!”
李弘毅眼睛一红:“你说什么?还敢倒打一耙?”
张离不去理他,鼓足中气朗声道:“楚师妹与我讨论经义,相互砥砺,在下不才,在这路上先行了一步,又敬师妹求学之诚,故而昨夜多说了些。我二人绕院三匝,许多人也是看见的,若说我对楚师妹有所不轨,那真真是天大笑话。”
“就在昨夜,我与文秀师妹坦陈心迹,互定终生,若要行那敦伦之礼,鱼水之欢,张离又何须强求?师妹又怎会拼死拒绝?”
“荒唐,荒唐!”
“我倒觉得张师兄敢爱敢恨呢,这样的人定然不会是凶手。”
张离说起这话时目光湛湛,理直气壮,让不少矜持保守之人暗骂轻浮浪荡,也赢得许多怀春男女的敬仰目光。
只是,对不起了……文秀师妹,不得不利用一下你的名头,但我张离承诺,定会找出那凶手,与你报仇雪恨!
李弘毅连连冷笑:“这些都是你自说自话,张口即来,怎知是不是信口胡言?”
张离斜睨此人一眼:“莫非这白鹿书院里,列位有情男女都要把私房话说与你这单身狗知道不成?”
“你!”李弘毅怒不可遏,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单身狗,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好你个死囚!”
李弘毅恶上心头,呼地一拳击了过来,竟然带起了些许拳风。
张离避也不避,淡漠理智的状态中,视线内对方的出拳速度都似变慢下来,当下同样一拳挥去,精确地击在对方手腕处,另一只手击在对方胸腹间,打得李弘毅一连退了四五步,如烤熟的虾子一般蜷曲在地,痛吟不已。
张离拍了拍手,淡淡地扔下一句:“顽皮。”
李弘毅气得眼前发黑,几欲呕出血来。
这时周围人议论纷纷,张离与李弘毅均是浩然之气大成的地步,如今却一招之下就分出高低,莫非真如夫子所说,所择之道对未来有极大影响,就连现在都分出高下了么?
“混账!待日后入了士门,自有尔等动武之时,休要仗着略有所成,便飞扬跋扈,对着同门之人动起手来!”
余老夫子对着二人一通训斥,只是大部分都冲着李弘毅去了。
接着又对众人喝道:“楚文秀与张离之事,谁曾听闻过?”
人群中安静了半响,一个女子站了出来,道:“我,我听楚师姐说过,她……她对张师兄的才华很是仰慕。”
余守正点点头:“那此事当与张离无关,尔等平日里三五成群,不要走到偏僻之地,给恶人可乘之机。楚文秀一事,若有人得获线索,可私下来寻老夫。”
当下众人散去,余守正又把张离拉来叮嘱几句,他自始至终不曾怀疑过张离是否会干出此等恶事,反而担心张离因此事被影响心志,从而衰颓不振。
“切记,大选之日已然不久,各地士门此刻已然派出使者,就近接引各地书院种子,多至一月,少至十数日时间便抵达蒙城,此时万万不可分心旁骛,去招惹那等牛鬼蛇神,闭门思道才是正经。”余守正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地道。
张离拱手一揖,脸沉如水地道:“不求得沉冤得雪,也要求个公道人心,心念不畅,何以通大道?”
余守正一怔,喃喃念道:“心念不畅,何以通大道?”当下目光中更透着欣赏,脸色却是一板,痛斥道:“以卵击石,君子乎?亮剑之勇,不过匹夫耳!按剑不发,藏器于身,以待天时,届时动如雷霆,一击功成,岂不美哉?”
在这之前,祝家少主功成出关,在城中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之行已传至余守正耳中,尤其是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被其糟蹋了个遍,稍有不从,便被捏碎喉骨而死。
余守正将此事知会了几个老夫子与张离,但为避免挫磨众人的心志意气,便隐瞒了下来,只是勒令所有院中士子不得下山,以避开这个祸害。
却没想到仍旧未能躲开,祸害楚文秀的真凶,两相参照之下,其实二人已经心知肚明,是祝天熊不会错了。因此余守正担心张离失控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让他关门闭户,静心悟道,让他揣着这份仇恨,等有了实力再来复仇。
亮剑之勇,与按剑之忍,前者不过一时之快,后者则会付出更多,也更有成功的可能性,张离也明白这个道理。
张离长长出了口气,道:“夫子之言自是正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是学生这飞扬意气的性子,修的却是逍遥无情之道,就譬如一阳一阴,短了哪一头都可能失了平衡。”
“不过夫子且宽心,学生也非是蛮勇之徒,若无定计,决计不会鲁莽操切行事。”
随着对经义的浸淫日深,张离对自己行走的“道”也参透得越深。自己情绪波动之时出现的异状,让他对庄老典籍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