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唤血境有什么样的实力?
既然对祝天熊有了必杀之心,对于上族中人,对于这位新生血脉者的实力,就必须要有所了解。
余守正无奈地摇摇头:“老夫虽游历天下三十年,只是零零碎碎,道听途说一些,这时却作不得数。就如同蝼蚁窥得虎豹一斑,焉能知虎豹的整个身体?”
看了看张离的眼神,余守正正色道:“休要觉得此喻有夸张之嫌,老夫正告于你,不要觉得自己当下气力渐涨,七八个人都不是对手,即便你再如何勇猛,也不过一个凡人。”
“凡人就是凡人,与正式有了品阶的人相较而言,无异于天壤之别。”
“觉醒血脉的妖裔得天独厚啊!若是不觉醒便罢,终生都只是一个平民。若是一朝觉醒,便有了万夫莫敌的勇力,若不是此等人不能修习我士门的经义,这世间恐怕也就没有士门的存在了。”
张离道:“为何血脉者不能修习经义,莫非冥冥大道只归属于真正的人族么?”
“那是自然。昔年人族大贤造字,天降血雨,万妖齐哭,这是真正属于我人族之道,不同于天生懂得吞吐修炼的妖族,亦不同于一朝化凡为龙的血脉者,人族之道需艰难跋涉,其中遍布荆棘,艰辛异常。”余守正感叹道:“但正因如此,一旦有所成就,便能力压妖与上族,奠定我士门万年不移之威名。”
张离沉吟道:“那唤血境,究竟有如何了不起?”
余守正瞪了张离一眼:“你终究不死心么?罢了罢了,老夫所知也不多,便全说与你听好了,让你知道妄想以如今之力,就想对付那祝天熊是何等天真!”
“市井中有一句鲤龙之分,说的就是这二者之间的差别。鲤是凡人,是牲畜,是血食……无论你有多厉害,浩然之气大成乃至圆满的地步,也依旧未能跨出这个范畴。而龙,就是迈出了化鲤为龙的这一大步,于血脉者而言就是唤血境,不再为一凡人;于妖而言就是混沌境,不再为一野兽。”
张离默然片刻,道:“那士门呢?”
余守正道:“浩然之气大成者会被带入各地士门驻所,再往上,便是力境,老夫当年就困在这一步,遗憾终生。”
“凡人中,因为一些先天或后天的缘故,有体格健强,气力雄长者,也有筋骨瘦弱,无缚鸡之力者,更有如你这般浩然之气有所成就,肉身臻至顶峰者,但仅靠研习经义,却无法更进一步了。”
“一为初,初为元。无论力能举鼎者,又或手无缚鸡之力者,都在这个‘一’的范围内,汝可明白?”
张离点点头:“夫子的意思是,如果把这‘一’析为十份,力能举鼎者可为十之**,手无缚鸡之力者可为十之一,或十之二三?”
余守正一愣,捻须道:“倒也形象,不错。但于士门中人而言,越过一,迈入二,就是化鲤为龙的关键一步,过了这一关,才能被赐与士冠,成为一名士徒。”
“越一入二?夫子的意思是往后更有三四五六,百十千万?”张离一愣,这与自己原先所想不太一样啊。
余守正瞪他一眼:“小子胡言,哪来百十千万。一为初,九为极,力境一分为九,顶峰就是九人之力。”
“那不是超人……别说越一迈二,就算九人之力,仿佛也没我想象中厉害啊。”张离喃喃道。
余守正没好气地道:“一人之力若是十钧,你便当二力就是二十钧,九力就是九十钧不成?无知小儿。”
张离轻咳一声,自知想差了,有着前世理论的他马上也反应过来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加减题,而是几何式的增长。
“总之,无论是混沌境的妖物,还是唤血境的血脉者,至少也要**力的士徒才能与之对敌,若是一些血脉厉害的,更要九力之上——也就是真正的士,才能与之相抗。”
“士,唤血境的上族,与混沌境的妖,乃是同一等次的存在。老夫曾亲眼目睹其争斗之威,百米之外犹觉不可承受。”
“小子,老夫言尽于此,就算那祝天熊初入唤血境,你仍觉得以你一力圆满之境,就能拿下不亚于**力士徒的血脉者?更别说他后面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祝家家主。血脉者的肉身极其强大,他就是站在那里让你刀劈剑刺,你也拿他无可奈何。蚍蜉撼象,说的就是你啊!”
张离沉默不语。
这么大的悬殊,我该奋勇亮剑,还是忍气按剑?
这大概是横亘在无数苦苦忍受的人心中的一道难题。
若是轻生死,重血勇的男儿,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亮剑,但张离不是。
若是无可避免,他会坦然拥抱死亡;但若有一线生机,他便会挣扎求存,就如前世,明明专家医生给出了活不过三月的结论,他却偏偏挣扎了近三年之久,若不是家财耗尽,好药不再供给,说不定他还能活更久。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生执念。
所以,无能为力,就只有放弃吗?因为拼了性命也杀不了祝天熊,所以不如留待有用之身,秉行报仇十年不晚的信念?
“啪。”
突然一个巴掌拍在肩上,张离转身一瞧,是宋子玉。
“想什么呢,不如跟我去喝花酒吧。”宋子玉微笑道,仪态无懈可击。
喝酒?
也好,也好,喝醉了就不用做这样艰难的选择了吧?
张离默默起身,与宋子玉悄然越过围墙,朝山下走去。
这时天色已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