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苍凉地号角音再次回响在牧野上空，接着是一连串震天般地鸣鼓声，周军再度发起了进攻。

面对那一环绕一环的壕沟，周军冒着箭雨，一边架梯设桥，朝商军猛攻而来，一面投土填壕，意欲填平沟壑。商军趁势箭如雨下，一时间周人顿时死伤惨重，却依旧连绵不绝地冲锋而来。

也亏得这时代没有投石器，否则商军就成了最大的靶子。

厮杀之声震天，无论是周人还是商人，均在这一片土地上做出最后的决战，为自己的邦国国运拼杀着。

时隔一日，周军又迎来了一只方国援军，人数虽是不多，但大大提振了联军士气。这时，周邦天下三分有其二，虽是包含了亲近周人，或是姻亲关系的各方国部落，但从声望及实力来说，倒不是一句虚言。

这不是一朝一夕出现的事，而是从姬发的祖先公亶父开始，联姻亲近，讨伐不服，到姬昌这一代时，更是“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邦周的威望和实力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姬昌觉得积累得差不多了，于是发兵攻大邑商，也许是大商天命未绝，又或许是武丁妇好的余泽未尽，大商不仅打退了周军，还打死了未来的周文王。大邑商赢了战斗，却输了战略……背后的人方趁机作乱，来不及尽灭周军，商军精锐便匆匆奔向另一个战场。

这时候的邦国能养得起的军队不多，因此这支商军在东征西讨中来回奔波、师老兵疲，精锐渐殆……

两军之战渐趋白热化，这时候的周人身上还带着蛮夷的血勇之气，交战时悍不畏死，还远远不是数百年后孔子心目中尊老爱幼、恭谨有序的宗周之民。

周军在商军箭雨下死伤惨重，尤其是恶来与妲己把守的两条小道，伏尸何止数百，但在周人悍不畏死的攻势下，终究逐渐地将前方的壕沟填平。

姬发、姬旦、姬奭等兄弟几人，登车亲自鸣鼓，周军一个个方阵吼着泼天般的杀声朝商军大阵涌去，最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

“杀。”恶来红着双眼一斧劈下，眼前周军一半身体跟木柴一般连肩被削成两截，血液瞬间溅了恶来一脸。

“受死！”又是一记横劈，三名周军被腰斩，大片内脏从中涌出，只剩半截身子的三人一时死不得，在地上翻滚哀嚎不已。

“噗。”一记矛刺戳在恶来胸腹上，却只入肉一寸。

“啊呀呀！”恶来空出一手，一拳朝对方脸上砸去，“喀拉”一声，这名周军颈骨断折而亡。

恶来行若无事，拔下腹部的长矛，继续酣战不已。

他已经不记得杀了多久，没完没了的周军似乎一直源源不绝地朝他冲来，以他的身体强度也开始疲惫了。

“离啊，你怎么还不出现！”

……

子辛浑身着甲，领着一群精锐拦截在一条被填平的壕沟间，死死地抵住蜂拥而来的周人。

“喝！”子辛手中长戈如龙，将两名周人穿了个透心凉。

“上一次亲自杀敌……呼……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十多年前。”

三名周军站成一排，持着木盾挡在胸口，手中长矛横举，朝子辛冲了过来。而这样的士兵后面还有七八排，一层层叠压上去。

“举盾！！”年迈的商王勇猛不减当年，只比恶来稍逊一筹的肉身依旧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在身边精锐的遮护下，商王夺过两杆梭形长矛，左右两手持着向前猛冲而去……

“杀！！”

一排，两排，三排……两杆长矛连续夺取六人性命，然后朝壕沟两边倒下，商王再度夺矛，照旧为之，短短时间内，周人这一波冲锋被子辛彻底击溃！

“哈……哈……真他娘……老了，不行了。”饶是勇猛无敌，子辛开始觉得心跳如擂，平日里那使不完的气力在渐渐衰退。

“妲己……你们怎么还不出现！”

……

此时，商军败像已露，在周军的猛攻下，即便有商王与恶来两个绝世猛将亲自押阵，即便各种许诺和赏赐流水般的发了下去，也挽回不了渐渐倾颓的战局。

深深的壕沟内满是尸体，甚至被泥土填平的一段中，上上下下也夹杂着不少尸体，可谓是积尸填壕。七千余商军当场战死近两千，更有许多重伤无法再战者。略略一数，着周军服饰的尸体也有了一千多。在这个伤亡比例下，商军以疲弱之军能支撑到如此地步，已是相当了得。

此时，商人已到了全军崩溃的时刻。

周营中，姜尚亲自登车鸣鼓，密集沉重的鼓点声中，最后三个建制完整的千人大阵再度从阵营中走出，向崩溃在即的商人逼了过去。

姬发手心全是湿汗，紧紧的攥住腰间的轻吕剑柄：快了，快了，累世血仇，历代遗愿，就快要在我手中完成！这天下，就要是我周人的了！

姜尚目呲欲裂，眼珠中满是血丝。为了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久，付出太多太多。放弃了师门中超然的地位，向凡人弯腰讨好的屈辱不甘，此刻统统化为熊熊欲焰，他以此要换来无匹的权柄，千世不移的富贵！

这时，商营中忽然响起一声奇异的号角声。

接着，商营两侧各冲出一队骑士，个个头戴铜盔，铜具覆面，宛如恶鬼一般。

这些骑士不仅身着重甲，连马身也批了一层皮甲，外面辍了一层铜片，奔跑起来铮铮作响，宛如踩着钢铁行进一般。

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