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那些梦境不会接纳你。”戚朵迟疑。
连湛静静望到她的眼睛里:“只要催眠。信托的、完全交付的催眠,就可以让我和你一起进入你的梦。”
他不由想起上次在车里,他得到戚教授的同意,在戚朵完全无知的情况下“秒催”了她。在催眠过程中,他问了她很多问题,但一旦到关键处,她就闭口不言,或反复说“柜子,打开柜子”,然后在梦中急得流泪。
他当时就明白,这是个自我认知系统非常完善、智商较高的病患,除非本人全心认可的催眠状态,医生即使从潜意识中也很难获取需要的信息,更难以纠正改变什么。
“真的可以?”戚朵微微睁大洁净微凉的眼睛,怀疑地看着他。这让连湛不由回想起那晚在车里,从这双眼睛里流出泪水。当时他用纸巾替她抹去,泪滴浸透纸巾沾在他的指尖,也是洁净微凉的。
连湛端起玻璃杯喝口水,轻松道:“我们试试看。”
连湛站起身,让戚朵躺在治疗室中央的浅灰色长沙发上。戚朵脱下凉鞋,并拢双腿直直躺下,略微有些紧张。
她恍惚想起以前和戚教授关系还好的时候,由戚教授给她催眠过。那时候她也管父亲叫“戚教授”,但不同于现在的冷淡客套,而是撒娇的,带着崇拜的意味……
轻微的“啪”得一声,白炽灯灭了,一盏光源幽暗的台灯代替了它。天花板瞬时蒙昧起来。夜色染上低低的窗,风吹过树木,影子静静婆娑。
戚朵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
她的灰蓝色裙摆半垂落在沙发边上,光裸的小腿笔直地并着,一双脚也光着,白皙莹润。连湛移开眼,扭头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她腿上,然后温和道:“尽量放轻松。”
戚朵躺好道:“我配合你。适当时,你能告诉我江夕为什么找你吗?我知道像你这样水平的治疗师,完全可以重叠、模糊甚至抹去病人的部分记忆。等我做完我该做的,我就把她的事情‘还给’你。”
连湛不置可否,轻柔道:“你看看我的腕表。几点钟?从这刻起,时间停住了。只有我和这盏灯陪着你。灯光逐渐变暗……闭上眼睛,你现在,从头发到脚趾,都放松了。”
戚朵只得闭上眼睛。她今天也着实累了,连湛磁性的声音像一幅丝绒,轻轻地覆盖了她。
“你头顶亮起一只萤火虫。一只暖暖的,微红的萤火虫。它进入了你的头顶……在你全身缓缓地,缓缓地游弋……你睡着了……这时,你处在一个适当的环境里……海边,草原,或者儿时玩耍的场地……”
适当的环境?那当然是——那个柜子。
戚朵睁开眼。
里面很暗,没有一丝光,她有些着急地去推柜门,却推在一个人胸膛上。
戚朵一惊,却听见一个温和磁性的男声立即道:“是我,连湛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