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眼睛闭着,也不知是晕倒,还是睡着。
这时从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然回头,便看到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眉目斯文却透着森凉的瘦削男子站在那里,男子肩膀上的鹰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咕噜噜地转。
“你是谁?”他语气没有一丝善意。
陆昭然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丝毫的起伏“冥府判官。”
时衍白眼睛微眯“是你把她关在这里的?”
陆昭然并不说话,时衍白权作默认。
他周身的气息顿时冷冽起来,目中寒芒射向陆昭然“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陆昭然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时衍白冷笑“我自有我的办法,区区一个地府水牢,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探查的地方。”
陆昭然皱着眉细细思索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带着试探看向他:“难道是天地镜?”
“不错。”时衍白点头,看来这位冥府判官也算博学多识,连天地镜这种古老到千余年前就在典籍上失传的神器都能知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从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东西,没想到竟然存在至今,只是你为了找她,耗费了不少神力吧。”
天地镜乃是一枚青铜神镜,外表可大可小,小的时候看上去和一般的青铜镜没有区别,但是持镜之人可以透过其中窥探三界苍生,亦可用来寻人,只要将与此人有关的物件投入其中,哪怕在九幽黄泉,也能找到。
唯一的缺点是只可寻活物,不可寻死物,若是有什么人在天地镜中都搜寻不到,那只有一个可能,此人已经灰飞烟灭,不在三界之中了。
不过此法及其消耗元神,若是常人想要借此镜寻人,便要耗去一世寿元,哪怕是千年妖物也要费去一半修为,即便是神,也要损耗不少元神。
若不是陆昭然实在把沈婴藏的太严实,寒泉之水重重阻隔了他的感应,他也犯不着用这种方法。
时衍白笑了一笑,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道:“虽然我不喜欢装腔作势,但你不过是冥王手下的小小判官,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这样和我说话,实在是没礼貌。”
陆昭然直视他,平淡开口“自认未曾受神佛庇佑,也无需多余敬意。”
时衍白点头,英俊到了极点的五官因为没有表情,显得十分凛冽,他手中举起一枚碎片,道:“用虚元鼎的碎片调虎离山,将我引到幻境之中,趁此时机绑了沈婴,你好大的本事。”
对方神情没有波澜“虚元鼎碎片本就是冥王托我交给你的,我不过借此达到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时衍白从未见过眼前这人,也不知他是为何要如此行事,只道:“冥王手下养了你这么个判官,也是他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沈婴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跟她了一了,毕竟若是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做错了事,为着她的功德着想,我可以帮她补偿你。”
“私仇似怨。”陆昭然显然无意与他闲话,四个字打发了事,接着道:“倒是你,虚元鼎碎片已然全部找到,不前去修补,在这里管我二人的私事做什么?”
时衍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竟就笑了出来,接着轻飘飘地道:“她的私事,就是我的私事。”
陆昭然看向他的目光里多出了些戏谑,似乎觉得眼前这位神很有趣“三界中最后一位天生天养的神明,竟然是这样的……”他顿住,然后道:“我不能让你带她走。”
时衍白挑眉“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拦得住我?”
陆昭然敛眉“不凭什么,只想试试。”
他话音刚落地,右手一握,寒潭中的水在他手里迅速凝结成一把透明的剑,冒着森森寒气,随即向对面的时衍白刺去。
时衍白闪身一躲,随即两指夹住剑身,陆昭然用力抽出再刺,时衍白毫不躲避地握住剑身,然后手腕一转,坚若寒铁的长剑重新化作水珠,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上。
这是陆昭然肩膀上一直站着的灰鹰向他猛冲过来,时衍白以手捏诀,打出一道金光,灰鹰惨叫一声,化作一道血雾消散。
陆昭然白纸般毫无表情的脸难得显出一股冷意,他化出朱笔在手,挟万钧之力向时衍白掷去,一时间潭水震动,石壁颤抖,甚至有细碎石块落了下来。
时衍白站在原地半分都未曾挪动,右手一挥,那判官笔就调转方向,更加迅速地向陆昭然袭来,眨眼都来不及的功夫,从陆昭然右肩穿过,将他牢牢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鲜血喷溅上青黑的石头,潭水也随之平息。
陆昭然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白的像是石灰一般,他咬着牙抬眼看向时衍白,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最后说一次,你最好不要带走他,凭你的本事,根本庇护不了她。”
时衍白看他一眼“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但天下之大,若是真的可以有人庇护她,那就只能是我。”
说罢转过头去,学着陆昭然的样子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