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冷哼一声,提起裙摆便要往那边走。
项诗鸢拦了拦她,却没能拦住。
因为她心头已经有了个人选。
寻常宫人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是嫌自己一个头不够砍的吗?多半是安王了。也只有他才敢在宫中肆意妄为,还不惹朝臣半点指责谏言。
可福仪公主这会儿好不容易寻着机会,想要好好发一下公主脾气,将之前在萧七桐那里丢的脸都找回来。
她又怎么会听项诗鸢的话呢?
一行人于是一前一后地到了那亭子外。
福仪公主正准备迈上那条长廊,她身边的宫女倒是先变了脸色,一把拽住了她,小声道:“公主,前头……前头是安王殿下。”
福仪公主一下子就没了气焰,她踌躇地站在原地,不敢进,但也不想退。她怕就这么退走,实在面上无光。
此时项诗鸢跟着走了过来。
福仪公主忙推了推她,道:“你先去向皇兄请安吧。”
福仪公主心里是很想和安王亲近的,毕竟她知道这宫里谁最得宣正帝的宠,她只是一个公主,一个姑娘家,日后少不得要靠兄长的。
项诗鸢还真往前走了两步,她目光紧紧地那亭子,越往前走,她的脸色越僵硬,目光也跟着发直了。
就在这个时候,项诗鸢猛地顿住了脚步,然后快步返回了。
“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福仪公主一把拉住她。
项诗鸢喘了口气,低声道:“……萧七桐。”
“什么?”福仪公主抬眼看过去,这样仔细一分辨,她才瞧见那些宫女太监挡住的间隙间,漏出了一道鹅黄的身影。
可不正是萧七桐么?
化成灰她都认得!
福仪公主渐渐回过味儿来了:“……皇兄请她在宫中吃暖锅?”说到后半句,福仪公主的音调已经不可抑制地拔高了。因为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太不可思议的事了!
福仪公主心底又是嫉又是恨。
她虽然是江舜的妹妹,可她都还没从江舜那里得到过半分关怀呢。不,别说她了……这宫里有谁得到过江舜的照拂关怀?
项诗鸢扶住了旁边的石柱,额上汗水缓缓滑下。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会进宫来,姑母会叫她寻福仪四下走走,就是为了让她瞧见这一幕?瞧见这一幕又如何?让她好死心吗?
怎么会呢?
项诗鸢掐紧了手掌。
越是瞧见安王这样的人物,放下尊贵的身段,去如何宠溺萧七桐。便越是叫她觉得不甘啊!
这样的人物……
若是为她倾心,又该有多好?
福仪公主这边的动静着实大了些,萧七桐吃了个半饱的时候,就听见了声音。
但她没有急。
萧七桐放下筷子,喝了口汤,却瞧见江舜还未怎么动。
“安王殿下不吃吗?”
“自是吃的。”江舜慢条斯理地动着筷子:“你先吃饱了,自然便该我吃了。”
这话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像是堂堂安王,要吃她的剩饭剩菜似的。
仔细一回忆,方才她还真就只顾着自己吃了,夹菜都是由江舜代劳。
比之府里那些姨娘伺候萧老夫人的时候还要用心三分……
想到这里,萧七桐又忍不住想笑。
她这打的是什么比喻?
堂堂安王,又哪里是什么姨娘能比得的?
见江舜慢慢吃了起来,萧七桐才回头朝亭子外看了一眼。
“我瞧见福仪公主了。”
“嗯。”
“我瞧见项诗鸢了。”
“嗯。”
“殿下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萧七桐问。
“让她亲眼瞧一瞧,自然死心。”江舜道。
“未必。”萧七桐歪了歪头:“殿下这样好,常人怎么舍得放手呢?”
“那你呢?”
“我?”萧七桐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拉回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是常人吗?”他放下筷子,盯住了萧七桐。
萧七桐一时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江舜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更不知晓怎么答好,她转头去瞧那些宫人,却见宫人们个个都朝外看去,作出我什么都听不见的姿势,就连乐桃有样学样。
萧七桐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萧七桐说。
“那可见我还不够好。”江舜道。
萧七桐这下是当真无话可说了。
江舜岂止是变了?
还变得令人无法招架了!
“吃饱了吗?”江舜并未纠缠于上一个问题。
“吃饱了。”
“那走吧。”江舜起身。
萧七桐于是也跟着起身,江舜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虽然隔着衣裳,但因为这个时节的衣裳大都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