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令人开心的夜晚。
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重逢温暖着彼此的心窝,胜利激荡起豪迈和勇气,吃喝宣泄着肝胆和侠义。
缴获颇为丰盛,两顶重机枪、四顶轻机枪、足够多的手榴弹、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武器。
最吸引愚二的是那个单筒的望眼镜,红木的杆,金色的边,看起来就富丽堂皇。
这玩意,他在卞秋生身上缴获过一次,他一直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当时,他就很好奇。可他还没得及第二次接触,那望远镜就被大哥拿去献宝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他猜想这应该是用于瞭望的。他已经摆弄了它很久了。
可他始终没有摆弄明白。
他拼命地将小圆孔往自己的眼睛上摁,可不管自己多用劲,里面的景象都是模糊的。他把望远镜调过来,把大一点的孔,拼命地往自己眼睛上摁,里面干脆漆黑一片。
他放弃了,把望远镜扔在了一旁。
愚十一一直在旁边偷着乐:“二哥,那玩意白天才看的清楚。晚上没光,看不见。”
又一个晚上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
值守了一个晚上的愚二,在焦急中等待。
不是说,两天之内必须赶到吗?不是说,有大批的敌军要从山下经过吗?
这都三天三夜过去了,愚二掰着手指头又算了一遍。
他拿起单筒望远镜开始四处张望。愚十一在一边指点着他:“闭上另一只眼,这个可以推拉,这个圆圈可以旋转,转到你可以看清楚为止……”
望远镜真是个好东西,明明很远的东西,看起来可以是那么近,那么的大。明明很近的东西,看起可以是那么远,那么的小。
突然,一个荒诞的念头闯进了他的脑海:如果,用这个偷看小姐洗澡,应该很好看,又很安全吧。
愚二觉得脸有些烧,又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不真实的感觉的好像又回来了,愚二把望远镜扔给了愚十一。
他躺在地上望着天。天上的云总是那么白,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像仙女,有的像恶魔。有美女的笑脸,有动物的咆哮……,千变万化的云彩看起来软绵软绵的,要是能躺在上面睡一觉,那该多好啊!
愚二觉得打仗,就像是儿戏。
他一直把打仗当做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他觉得自己经历的战争,真的像是儿戏。
当他是个老百姓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这是个枪支的世界;当他成为了一个兵之后,有人告诉他,功夫很重要;当他觉得功夫可以超越枪支的时候,机枪给他的屁股留下了三个窟窿,又给他的脸留下了永久的疤痕;他开始害怕机枪的时候,他缴获了手榴弹,机枪好像不怎么可怕了;于是又出现了大炮,他还没来得急害怕,害怕就消失了,因为大炮没有炮弹……
战争就像自己儿时的梦,光怪陆离。什么都是可能的,什么又都不可能的。
梦不是自己编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编的,也许冥冥中,真的有老天吧。
就像战争,不管你想要不想要,准备好没准备好。
战争何时来临,只有天知道。
当他还是火头军的时候,卞秋生从峭壁上爬上来,把战斗塞给了他。
当他听信了刘向的煽惑,翻山越岭地跑来阻击敌军,妈的,这都三天了,鸡毛也没看见。不,看见了,不是说好的山下,是山上。
愚二突然特别地想念大哥,他一把从十一手里抢过望远镜,向来路望去。
光秃秃的石头山上,什么也没有。
他把望远镜扔回给十一,十一接过来,也向来路望去。他高声地喊着:“二哥,三哥他们来了。”
为什么自己没看见,十一就看见了呢?
愚二抢过望眼镜。
望眼镜里,踉跄的愚老三,跌撞的愚老六。
愚二高兴起来,他向来路飞奔。他边跑边想,为什么自己就没看见呢?老天就喜欢玩自己吗?管它呢,能看到老三他们真好!要能看到大哥就更好了!
愚二看见了老三、老六、老七、老四还有愚十九。
他一边和兄弟们拥抱,一边问:“大哥他们呢?”
愚老三奇怪地看着他:“大哥?你不是让大哥运筹帷幄之中吗?他应该还在花城吧。抓一排他们在后边。”
老鹰嘴的乱石阵前,愚八兄弟向愚老三等人吹嘘着愚二的智慧。
愚老三听得目瞪口呆,他被一口水呛着了,他顾不上咳嗽。
“二哥,诈降这样的计你都能想出来?”
愚二不知道老三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把眼睛眯得更小了。
“厉害!厉害!二哥能想出这种计?”
愚三突然掏出《增广贤文》翻了起来。
愚二呆望着天空。
傍晚的时候,抓一排、抓一连带着愚排的兄弟赶到了。
愚二已经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待在这的必要。
战争就像是游戏。
愚二觉得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游戏。
如果大哥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有人告诉他,现在是该继续等待,还是炸塌了山,赶紧走人。
他听见愚十一和抓一排的对话。
“抓一排,不是说你一听见枪响就尿裤子吗?我一直等着看呢,你怎么老不尿啊。”
“你这个人,那是以前!我第一次打仗,他们就让我冲在最前面。本来我也不怕,可旁边的人不是一个个倒在地上死了,就是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