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剩无多的力气发泄在这个已没有半分气势的男人身上,还有什麽用?里头那个还在生死边缘中与死神搏斗的青年,就会因此脱离险境了麽?
出事的真相,裴理巽是在青年隔路邮件当联络,不经意发现原来手机gquot;/gt;本也不在身边。不知是否刻意,临走前它被遗忘在客厅桌上一角。
母亲端了两杯冰茶出来,微笑了看了眼父子各自一端的模样,嘴里含笑移到院落里去,偶尔回头跟两人搭著话。
「怎麽不见应央跟你回来?」
指间黑子,久滞空中而不下,父亲探看一眼,黑子随即落下。
「不知道。」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个答案。
「他现在过得好吗?」温婉的女人始终还记得,那个在午夜无助孤身敲门,倔强忍泪的男孩。
「嗯。」
母亲剪了gquot;/gt;废枝,欣慰道:「十几年都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後来还能联络得上。那孩子虽然从小苦惯了,但上次电话里,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有元气呢。」
父亲下了一子,端回另四子,向外摆摆手,道:「欸、人家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那担什麽心。」眼瞄向对面,加了句:「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儿子吧。」
「我才想问呢。」话锋一转,「小巽,与你同行的那女孩子是……?」
裴理巽始终敛著眉眼专注在棋盘上,却未曾眨下眼。
「小巽?」
「……朋友。」
母亲和蔼可亲微笑,「瞧你这样子。要真有喜欢,就带人家回来吃饭吧。」
有些事,就算不提及,不代表它不存在。
八月底的时候,终究还是得离开熟悉的地方,回到另一个不陌生的地方。
抵达火车站的月台边,女孩早已等在那了。来送行的母亲也看见了她,在对方有礼颔首中同样回以温善一笑,回头捏了捏儿子的手臂,笑的更是宽慰。
裴理巽没多讲什麽。
只是因为来回目的地都一样而同行──只是这麽简单的理由,再加上他也懒得拒绝纪茗跟黎心这对剪不断理还乱的过期情侣罢了。用不著多说什麽,不存在的事他向来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即使後面情况似乎出乎意料,他也未曾想辩驳,而母亲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裴理巽又如何不会明白双亲的盼望。
有些事不应付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但不应付有些事就不会过去,之後会怎麽样,再之後的遥远未来又会怎样,却早已都不想再理会。
就是这样的心态,有点敷衍,也有点随便。两个月漫长的夏膜在瞬痛过後看清了室内,眼瞳禁不住又是一阵紧缩。
地上布满了只要迈步就会碰到的啤酒罐与便当盒,两个多月没见的青年正侧身蜷伏在沙发里,似乎一直未再理过的褐发挡住了脸庞,皱乱的衣服微湿的贴在身上,隐隐约约突出一条深深长长的脊线,单薄的,弯折出一道瘦弱的曲线。
背脊上的起伏浅淡,好像微微呼吸著,却又像悄声的不愿再醒来,如果不仔细看,裴理巽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比自己想像中的,或是不敢想的状况……都还要令他来得吃惊。
跪在地上将青年翻转过身,他软绵的身体动也不动的就靠向了自己的怀里,一股更为浓烈的酒气袭来,比前一秒还要猛烈的心疼也相之随来。
「应央……应央……」
颤抖著,裴理巽呢喃著爱人的名字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谢谢。」
酒吧老板点点头,转身前欲言又止似乎想讲什麽,看到男人走进浴室的身影,叹了口气後还是什麽都没说的走了。
偌大的公寓里一片凌乱,睡梦中的青年还微微皱著眉头,表情却比想像中平静。
沾了条热毛巾将脸上被酒jquot;/gt;浓糊的脸庞擦乾净,想了想,仍是到浴室将浴缸里放满热水。瘦小的老板能够为陶应央刮胡子换衣服,但显然没那力气帮他洗澡。
在这之中的过程里,青年一直没有知觉,更别说是醒来。抱著他的时候,裴理巽可以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被瘦削的肩胛骨骼给压的生疼。
原本就略显瘦削却始终结实的体魄,如今明显消瘦了一大圈,裴理巽必须一直蹲在浴缸旁才能紧抓著他以防他滑落。
许久不见阳光的肌肤也变得苍白,几乎遍寻不著往日那种阳光洒落後的健康淡麦色,比起裴理巽的白皙,陶应央身上的白反之是种病态色。
过去曾经住在一起大半年之久,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过青年的luǒ_tǐ,然而心中的痛感却取代了身体上的冲动。
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谁呢……如果不是绝望到了极点,向来开朗的青年绝对不会如此自暴自弃……他明白的,但心里那股膨胀的愤怒却难以宣泄。
如果无法一直爱著这个人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该拥有他……这样谁也无法帮之承受的後果,该有谁来面对?
觉得自己已经触/gt;到了幸福,却又在下一瞬间被剥夺掉的青年麽?
……是不是太残忍了,痛苦的绝不会是已离开的那个人,而是留下来的,那个必须独自承担的伤痛的人。
洗过澡後青年在床上沉沉睡著,裴理巽帮他换上了睡衣,穿上後才发现本该合身的睡衣,在现在的青年身材上已明显大了两号。
裴理巽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