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上,青青,我只能再跟你说对不起了。我不能对她如何,说到底,她是我亲妹妹。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青青,我再不会让你受苦。”
青青看着他,突然很想问,那她流失的孩子算什么呢?誓言总是虚妄,但何为真实?谁也说不清楚。“知道了。”
程皓然亦沉默,只是越发抓紧了她的手,似乎一眨眼,她便要从眼前消失。
“青青,我……”
青青说:“我都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程皓然拉住她,抬起她尖细的下颌,逼迫她看他,“青青,我们就要成亲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青青只是牵起嘴角笑,“但愿吧。”
他觉得无力,前所未有的累。
青青突然问:“霜晚秋姑娘美么?”
程皓然哑然,一时答不上话来。
青青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有多美呢?真是倾国倾城?你喜欢她么?有多喜欢?”
程皓然抓住她双肩,他有些怒了,“青青你什么意思?”
青青忽然靠在他胸膛上,长久地叹息,“我很害怕。程皓然,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你是不是在背后,同霜晚秋枕边夜话的时候一起嘲笑我傻,无脑,不自量力?是不是刚才仍在坤宁宫里,同皇后算计着如何整死我,杀死我?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一只过河的卒,说弃就弃?是不是,眼前所有的一切,好与坏,爱与恨,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程皓然愤然的目光牢牢将她锁住,她无处可逃,“青青,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人?你……我已经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对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青青道:“程皓然,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一块肉啊,无论你如何粉饰太平,她确确实实从我身上活生生剜掉一块血肉,你知那是什么感觉?是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不,你不知道,你也许只觉得这是你皇后妹妹的一次小小的失误,他根本不足挂齿。于你而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家中已有如花美眷,想生多少个不行?若不是子桑青青还有小小用处,你堂堂镇国大将军之子又何须来迁就我?但于我而言,今后无论还有多少个,都不再会是他。所以,你所有的情非得已,所有的无可奈何,对我而言,都不过是借口,我从来不是宽容的女人,也装不来旁人的贤惠大度,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与皇后势不两立,那天晚上我已立誓,有生之年,定要她血债血偿。你若想保护她,最好现在就除掉我,不然,玉石俱焚。”
程皓然已然红了眼,“你要我如何呢,青青。你要我提着刀冲进坤宁宫取了她性命么?孩子是你身上的肉,但也是我的啊。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么?你为何仍要说这些话来伤我?”
青青甩开他,冷冷道:“你是如何伤心的?夜夜在霜晚秋怀里哭?真是……好个情深意重,又是好个深情不悔啊!”
程皓然道:“青青,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青青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越发觉得你的霜姑娘蕙质兰心善解人意了?程皓然,我告诉你,本宫从来就是如此,任性、霸道、跋扈、嚣张,月底进了府,我更要将她削成人棍,种在你家庭院里,看看能不能开出一朵美人花来。”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着恶毒,而程皓然眉心的阴郁却忽而散开去,抓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笑道:“说了半天,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何必呢?青青,不敢说以前,最起码认得你之后,我再没有过别的女人。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
青青在他怀里勾了勾唇,带着哭腔,委屈道:“是我不相信自己。你娶我不就是为了能再拿到兵权么?你与霜晚秋不是早年相识情深不移么?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你。”
“你去过坤宁宫了?”
青青不说话,但他已领会。
二度
荷花渐渐委顿了身姿,风也渐渐有了凉意。
对面镇国公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仿佛回到当年初嫁时,十里红妆,万人称羡。
青青依门遥望,喃喃道:“好大的阵仗……”
南珍嬷嬷捧着件靛蓝色披风来,搭在她肩上,“公主真要嫁过去?”
青青望着对面高挂的大红灯笼,轻笑道:“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还有假?”
南珍嬷嬷道:“我只怕你所托非人,徒增伤心。”
青青似漫不经心,缓缓说道:“何谓良人?谁又知何谓良人?年幼时美梦翩翩,时时坚信,此一生,总会遇到一个可托终身的男人,尔后相依相偎,厮守到老。但从十五岁等到二十五岁,十年间,遇见的人不过是偶然经过,谁能真正陪你走过一生?到头来,死时还是孤身一人,地狱天堂,碧落黄泉,踽踽独行。也许到了三十五岁,他仍不会出现,也许等到他出现之时,我已是满身枷锁。太多太多的也许,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等下去。就这样吧,一年又一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