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对不起。”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心头如同压着千斤巨担,压得她无法呼吸,那时时侵扰入梦来的恐惧令她心慌,如今她身边没有别的人了,除了他,她还能依靠谁?
“别说了,你好好养病。”陆子鸣没有看她,抱着她在走廊上走得平稳。
*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老太太把全家人都训了一顿,如今雷允晴成了陆家重点保护对象。老太太生怕柳嫂照顾不来,又请了个专门照顾孕妇的看护,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守着雷允晴。
雷允晴也是被吓怕了,医生叫她卧床休息,她也就真的老老实实,每天不下床一步,就连三餐汤水,都是看护给她送到床上来。为了怕影响她休息,陆子鸣也就堂而皇之的搬到客房去住了,平常她下不了床,他也难得过来看她一次,还是老太太要上来看她肚里的乖孙时,他不情不愿的陪着。
就这么养着,雷允晴的体重倒真的上去了一些,只是脸色还是苍白,眉目间总有舒不开的愁绪似的。一个月后,她在全家人的陪同下到医院复查,可喜可贺,胎儿在幻灯片下生长得十分正常,老太太终于长舒了口气,雷允晴这才敢偷偷的看陆子鸣。
他倒是没啥表情,还是一张冰冷淡漠的脸,不喜不怒。
在医生的指导下建立了围产手册,上面做好每次检查的安排表,以后她每个礼拜都要按期来检查。
回到家后,陆子鸣亲自送她上楼,两个人以前腻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忽然冷下来,倒有些别扭。
雷允晴想着些话题跟他说:“好久没去公司了,之前请的还是婚假,这次得连着把产假也请了。”
他皱了皱眉:“你这样还想去上班?”
“不是,我……”
她想解释,他已经果断干脆的说:“辞职。”
“啊?”她愣了愣,她压根就没想过结婚后要辞职。当初父亲的话还历历在目,女孩子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才不至于完全依附于丈夫,失去了自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陆子鸣看出她的不愿,冷笑了声:“怎么,你觉得陆家养不起你吗?还是你不想待在家面对我?”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可是之前隐瞒怀孕的事,是她不对,她此时也不能辩解什么,只好委屈的应了:“那就辞职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他走了,晚上还是不回卧房来睡。有时候晚上回来,有时候晚上不回来。雷允晴一般熬到晚上十一二点,听到外头铁门咔嗒一声,就知道他回来了。
起初她像往常一样,起来去给他泡茶醒酒,结果那次被他骂得半死。他借着醉意,说了好多,大概就一个意思,怕她把孩子弄掉。
她心里委屈,可是也明白他是位她好,就忍着不说话。
他醉得步履蹒跚,上楼的时候还被台阶绊了一下,她好意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挥开了,然后也不知自言自语什么,就一个人上楼,进了客房把门一摔。
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客厅里,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一切究竟怎么了。可是心里酸凉酸凉的,那滋味一直钻到心眼里。
后来她晚上就再也不出来了。躺在他们曾经温柔缠绵过的大床上,认真的听着楼下的每一丝声音,他开门,换鞋,开冰箱喝水,然后上楼,最后进了客房,关门。只听声音,她就能从脑海里描绘出他的一幕幕动作,那些细小的习惯,她都再熟悉不过。
可是她一动不敢动,那床太大,空旷而冰凉,上面躺两个雷允晴和两个陆子鸣都够了。可是如今只有她一人。
检查说胎儿一切正常的时候,她就可以下床行走了,可是她仍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茵茵来找她出去几次,她只说累,不想动。老太太也怕出岔子,乐得她每日在床上待着。
无聊的时候她就坐在床尾,把柜子里那一套dvd翻来覆去的看,那部《乱世佳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她喜欢把灯关了,也不开声音,就像看默片一样,一个人静静的看。看了太多遍,屏幕上的人一张口,她仿佛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台词。
有一回陆子茵上来找她,门一推,屋子里黑黑的,没有半点声音,壁挂电视的荧光扫到她脸上,鬼一般狰狞。
陆子茵吓坏了,惊叫:“晴姐,你搞什么鬼?”
她不说话,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将帘子拉开,室内陡然明亮,她却像不习惯似的,遮住了眼睛。
一段爱情从开始到冷却究竟能有多快呢?
她不明白,仿佛幸福只是擦着她的指尖滑过,就消失不见了。
六十四
又是一天半夜,陆子鸣喝得大醉酩酊回来。一帮子狐朋狗友,以什么他喜得贵子为名,对他一阵狠灌。
宴席上他喝得多开心啊,谁来敬酒都接下,喝得满面红光,人人都说羡慕他,刚刚结婚就喜得贵子,他也跟着乐,仿佛一张嘴都合不拢。出了酒店就靠在电线杆上猛吐。
景瑞好容易把他抬回去,进门时他还知道把手放在唇边:“嘘,轻点,别吵醒她。”
他还记得那次自己回来晚了,刚一开门,她就从房间里出来,穿着薄薄的睡衣,脚底踩着拖鞋,走路都不稳,急匆匆下楼来,问他要不要喝茶。
他当时就一肚子火,借着酒劲把她臭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