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待在屋里好,省得磕着碰着,伤了孩子。
他一直觉得她就像一块瓷器。他有时候从身后抱她,她低着头,能露出衣领子后面雪白的一整截脖子,肌肤细腻,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什么瓷器,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碎裂不可收拾似的。
她就是他手里的一块宝,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让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其实她没他想得那么娇弱,虽然自幼是千金大小姐,可是工作生活,样样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跟着他在南方的时候,做起家务来也毫无怨言。
他想得多了,不知道怎么步子就不听使唤,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雷允晴房门口。他愣了下,胸腔里一股火,扭头就走,没留心脚下。
雷允晴只听见外头“砰”的一声巨响,跟着“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来,重重砸在地板上。
其实从刚才陆子鸣回来,她就听到声响了。这刻反而不太敢确定。因为他平素回来晚了一直是低调小心的,大约是怕惊动老太太,很少弄出这么大动静。
她坐起来,在床沿仔细听了一会,那动静又消失了。她想了想,还是没敢出去。
她平素睡的多,因此晚上反而睡不着,清晨五六点钟就醒来。
披了衣服,轻轻开门,走到客房门口。客卧的门竟然没关,像是被人踹开了,门扇耷拉在一旁,里头灯火通明,陆子鸣整个人大剌剌横在床上,浑身酒气熏天,连西装外套都没脱,脚上还穿着皮鞋,就这样直挺挺睡了一晚上。
雷允晴站在门口看着他,叹了口气,走进去,蹲在他身边,轻手轻脚的帮他脱掉皮鞋,再抬着他的手臂,慢慢帮他把外套脱下来。
他动了下,模糊不清的呢喃着一个名字,她怔了下,手一停,已经被他抓在手里,放在唇边亲吻。
雷允晴脸上发热,轻声唤他的名字:“子鸣……?”
他却没有动静,翻了个身,仍然睡得熟。
雷允晴怔了怔,脸上微微一笑,慢慢把手抽回来,又回房拧了条毛巾,细细帮他把脸上脖子上和手上都擦干净。
陆子鸣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脚都发麻。房间的窗帘没拉上,太阳正好照在他脸上,更加难受。他一边揉着酸胀欲裂的太阳穴,一边习惯性的收起手臂,去拥怀中的人儿:“囡囡……”
手臂收紧,怀里的只有一团空气。
或许因为阳光太灿烂,那一刹那他都有点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半晌,他才慢慢的坐起来,记起自己这些天都是在客房睡的。
阳光太好了,无数金色的细尘在阳光中打着旋,他爬起来在床前站了一会,发现脱下来的皮鞋被人好好的放在床前,鞋头清一色的朝外整齐的码着。西装外套被人用衣架撑起来,挂在柜子上,他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站在窗子边,刚想要点燃,有人敲门。
陆子茵站在他身后毫不客气的说:“哥,你太不像话了。”
他连眼皮子也懒的抬,慢悠悠的打燃了火,放在口中深吸。
陆子茵只觉得怒不可遏,早房,亲眼看到雷允晴蹲在床边,帮他脱鞋擦身。可是他呢?每晚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午夜都不回来。
“你明知道晴姐怀着孩子不方便,你还每晚这样让她担心你。你就不能去看看她吗?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她是给你养胎,不是在为你坐牢!”
他这才抬眼看了眼陆子茵,面无表情的说:“没人锁着她,她爱上哪上哪。”
陆子茵真的生气了:“你神经病啊你!晴姐又不是故意瞒着你,更何况现在孩子不是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她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还要对她精神折磨?你当初娶她的时候怎么说的?我要是晴姐,我都后悔嫁给你!”
这话像是触到了他的底限,他猛的把烟头掼在地上。陆子茵吓了一跳。
他怒极了,语气反倒冷静得可怕:“她倒是想后悔,现在也没这个机会。”说完把门一摔,径直走了。
出了门才发现衣服也没换,外套也没拿。早晨的阳光有点刺眼,他揉了揉眉心,打开车库。他开着车在西环路上,兜了一个圈,又兜了一个圈。无处可去,最后还是把车开到他们的新房去。
他把车停在楼下,只身上楼。公寓不算新,有几年历史了,但物业一直把园区环境和楼内打扫得一览如新。进了电梯,按下七楼,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就他一个人。也许是宿醉没有睡好,他就靠在电梯内的镜墙上怔怔的出神。
他想起那天他们一起去百货商场买床的时候,最后敲定了那张欧洲进口弧形自动按摩床。床太大,连货梯都塞不下,送货工人只能走备用楼梯上去,他俩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完七楼她就气喘吁吁,他脑门子上也全是汗。
屋子里还空敞,那张将近三米宽的大床一放进去,顿时充实了许多,等工人一走,他们就累得倒在新床上,动也不想动。
过了一会,她提议说打开按摩开关,看是不是真那么舒服。他用手在床沿摸索了半天,找到开关,按下去,整个人立刻像睡在水面上荡来荡去,把她吓得连连惊叫。
“什么按摩床,又贵又不实用。”
他把她拥在怀里,乐不可支:“也不是毫无用处。睡在这张床上,以后我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