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上最甜蜜的情话。文森特几乎要动摇了。但是战争磨去了他的血肉,他心如坚冰。
“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从那令人无限眷恋的怀抱中离开了,“你一生都将为此赎罪……”
文森特看着爱德华愣住的脸,他眼泪还带着泪,他的发在月光下仿佛带着某种光辉,他的嘴如此柔软,应当被亲吻千万次。
但他并不值得一个宽恕。
爱德华失去了文森特的温度。他被这个狂妄的、自大的年轻人给激怒了,他被剥夺了获得幸福的权利,获得爱的权利。一瞬间他头脑发晕,心跳加速,恨不得将文森特打倒在地。
他们如同野兽般对峙着,没有人愿意后退,仿佛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似的。
一阵掌声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文森特迅速把爱德华拉到身后。他冷冷地注视着从阴暗处走出的人,这个庭院的主人、这场聚会的中心。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幕,如果我此刻有鲜花,必将献于二位。”
“公爵大人。”
文森特微微向他颔首。
“将军阁下。”
萨克林公爵微笑着招呼。
“对了,还有我亲爱的,爱德华。”
公爵的恶意如同爬行在地面的蟒蛇,爱德华藏在文森特的身后,沉默地注视着他。
“好久不见,让我想想,十几年,还是二十年?”萨克林公爵拖着令人厌恶的长音,慢慢向他们靠近。“我以为永远都不会见到你了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
爱德华冷漠地说。
“听说你被带回家了,怎么,你的父亲打你了吗?”萨克林公爵发出一阵笑声,“我真是很担心,可是现在看到你,过得似乎很不错。”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是否改掉了那个坏习惯呢?”公爵意有所指地说。
爱德华抓紧了文森特的衣服,他靠着年轻人宽广的后背,想要汲取一些温度,一些支持。
“慎言,公爵大人。”
文森特严厉地说。
萨克林公爵将目光投向他,他谨慎地评价着这位年轻的英国人,评价着他的权势、战绩、以及他对爱德华的态度。
欧洲各个王族对彼此的隐秘总是心照不宣的。
“当然,将军阁下。”萨克林公爵退却了。
“或许您想要一个更加私密的地方,与您的同伴谈话。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这位善于玩弄人心与权势的公爵,在法国荒诞的宫廷中度过了漫长的生涯,见过无数诡秘,听过多少窃语。单调的重复的聚会就像被虫子啃咬的长袍,早已无法激起公爵的兴趣。只有突如其来的故人能够让他回忆起青春的战栗。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以往情人的恐惧,在他的悲鸣中寻找消失的荣光。
但同样,他也能够轻易地低下头颅,为更高的权势打开城堡中最深处的房间。他敏锐地发现这是一个与这位饶有帝国雄鹰之称的大人建立交际的好机会,他为此兴奋不已,而无暇再关注多年前的情人了。
多么讽刺的场面,爱德华气得发抖,“绝不……”
“当然。”
文森特欣然地,同意了。
穿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长廊,绕过盘旋的蔓延的阶梯,男人们快步前行着,仿佛追踪着什么,又仿佛被什么驱赶。他们避过贵族、平民以及仆人,在这个偌大的、拥挤的建筑中,寻找一块蕴藏着yù_wàng的隐秘之地。
爱德华被文森特挟持着前进着。“你发什么疯?”爱德华不住挣扎着,然后文森特以仿佛要将他捏碎的力度握住他的肩膀。
“……放开我!”
公爵就在前方不远处带路,爱德华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但他的反抗是不被听闻的,他的挣扎是全然无效的。经历过战争的年轻人总是非常有力,他按住他就像按住一只没有利爪的兔子。
“混蛋……”
爱德华气得双眼泛红,但他受到的是绅士的教育,所有人都教他如何善待他人,以至于到现在他连句脏话都想不出。他娇气得像个贵族的小姐了。文森特想。娇嫩的、高贵的、总是端坐着,只是一点点小事都能吓得她们流泪或晕倒。
但男人们都是喜欢贵族小姐的。
她们拥有柔软的肢体,细腻的肌肤,丰盈的嘴唇。男人尊重她们,男人羞辱她们。
文森特感到一种疼痛,他的yù_wàng令他疼痛。
他们终于到达了终点。
这是一座高塔的顶端。连续不断的阶梯令爱德华筋疲力尽,他几乎是被年轻人抱着上来的。
公爵留下了钥匙,并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您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一切。”
现在,终于没有人会来打断他们了。
铺着厚重地毯的房间内装饰着白色的长羽毛,空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爱德华几乎是陷入了被褥里,太软了,他无处可以施力。
文森特用冰冷的嘴唇亲吻他。
“唔!!”
爱德华艰难地拒绝着,但他只能更深、更深地陷落。他的衣服被粗暴地扯开了,扣子滚落长毛的地毯中,无声无息,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