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被点中的人站在一起,抱拳喝应道:“是,霍帅。”
这一夜里,殷军都宿在了大夷的王宫里。
久安在梦里见着了呼月涽,他吓得要逃,可不论逃出多远,呼月涽都能站在他的面前,不说话只是黯然神伤地看着他,久安不住地后退,末了一身冷汗地惊醒了起来。久安披衣坐起,看着王宫中的陈设,又想起了此前被囚夷军大营中的情景,这一夜注定睡不了安稳觉。
207、狂雪冷月
关外入冬后,鲜少有不下雪的日子,这日清晨,由霍骁亲点的几路人马也从大夷的王都而出,在城门前合军。
袁峥站在王都的城楼上,裹着一袭纯黑的大氅,大氅之上还围着一圈厚软的海獭领子,副随在他身后撑了一把伞,替他遮雪。雪意很浓,顷刻便落满了整片伞面,蓬松厚重地覆盖着,稍一动,便扑簌簌地掉下来。
袁峥静静地向下望着为首骑马的久安,久安穿着一套隆冬的黛蓝军装,军装做得很合身,紧致地包裹在他的身上,最外的铠甲也绽出亮光来,纵使臃肿都能显出他的修长的胳膊腿儿,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送军出城的霍骁,素白的脸上被冬风吹出了两抹绯红,双眼微眯闪烁着一点儿流转的水光。
袁峥远远地看着,怕他会冷,想将他拉进自己的大氅里来,只不知他愿不愿意。
又过了一会儿,几路人马都出发了,沿着雪白的大道,渐行渐远。
过了许久,身后的副随发出声音提醒,“将军,几路殷军都走完了,外头冷,咱们下去罢。”
袁峥这才如梦初醒地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久安确是走得都没影儿了。他收回目光,心中莫名地沉重起来。
副随在他身后一丝不苟地挺身撑伞,见他身躯一震,便忙声问:“将军,伤口又疼了?”
袁峥没理会他,转了个身,阔步朝里头走去。他走得很快,副随险些追赶不上,长长地伸出胳膊地握着把伞,他焦急道:“将军,仔细脚下滑。”
袁峥也不知怎地,一展手臂就将副随手中的伞掀飞了。
那伞泼洒着碎雪滚到了一边儿,副随匆忙地瞥了一眼,大气儿不敢喘一声地快步跟了上去。
袁峥龙行虎步地走下了城楼,出了不远,便见季川西与陆宣齐青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一队侍卫,三人在前各自拿着伞,也是一身大氅地正往城中去,季川西最先瞧见了袁峥,惊了一下,停下脚步,“七爷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方才久安出征,也不见你来送一程。”说完,他见袁峥身边徒然跟着个副随,却周身站在雪里,便走上前,将自己的伞分了袁峥一半,对着他身后的副随说道:“你是如何当差的,这样的天儿,你让袁将军囫囵个儿地顶着雪,袁将军身上的伤虽是见了好,却也得好生将养着。”
袁峥见季川西说得起劲儿,便看向他,“原在战时,风雨霜雪的,谁还打伞了。如今战事都快完了,人倒娇气了?”
季川西看向袁峥,见他话锋如此,以为是他不愿自己手下的人被旁人责备,便立刻圆了回去,“这也是替你着想。”
袁峥轻笑一下,只说:“霍帅呢?”
“霍帅与孙宽将军往城北亲查俘虏去了。”
“那你们这是往哪儿去。”
陆宣走上前来,抢着说道:“巧了,正是要找七爷。”
袁峥点了点头,“那就走罢。”
四人一同走在战后的大夷王城中,雪天的大街是肃静的,不见人影,四处皆把守着殷军,偶有夷人路过,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袁峥与季川西共撑一把伞,并肩走在一起,前方飞雪洋洋洒洒,弥漫得远处都渺茫了。
“探到风声了。”季川西目视前方,嘴唇没怎么动,压低了发出一点轻声。“先是肖听雷去了一趟关内,而后帅帐四周加防了军卫,堒南关那边儿的探子也道那日往来之间车马有异。”
袁峥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他如今人在何处?”
季川西答道:“霍帅并未将他带来王都,想来还是在靖孛的营盘里。”
袁峥哈出了一口雾气,明白季川西一贯谨慎小心,未定之事绝不会同他提起,便低低地“嗯”了一声。
季川西侧脸瞥了袁峥一眼,在雪天里从头冷到脚,皱眉道:“七爷,天赐良机,这一次绝不能出岔子了。”
而袁峥却是走出伞下,又将身站在了雪里,他仰头看着天幕,只见灰白灰白的好大一片,而雪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装点出隔世的清冷,他忽然忍不住地问:“这雪,还要下多久……”
翌日,霍骁与众人商议过后,定在后日带着人马俘虏回靖孛中路,然而到了后日,关外在接连的落雪后,迎来了冬日里最狂暴的一场风雪,仿佛先前的日子都是小打小闹,今日才是见了真着。
这样的大雪莫说是在中原了,连关外都多年来不曾有过,霍骁深知风雪的厉害,纵使再急着回中路,也不可逆天而为,这便将撤军的日子往后挪。
撤军搁浅的那一日,袁峥独自登上了王都的城楼,大氅厚重都被吹拂得飞扬起来,他在雪光里脑仁阵痛,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地鼓突着。狂躁地想吼出一声来——这样的天,他挺得过来?
这样一想,他当即冲了回去,径自就要找霍骁,不过霍骁没找着,只找着了副帅孙宽。孙宽听他火急火燎地说完了一番话后,连连摆手,“加派兵马一事,纵使是老夫点了头,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