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点情报罢了。”明诚说道,“大姐,这些事情您自己知道就好……本来我也不能透口风给您的。”
“我知道一点怎么了?”明镜从后面拍了明诚一下,“你们两个天天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么出生入死的事情,把我瞒得好好的……连一点担心都没处使……”
原本明镜还是个红色资本家——时常做提供援助的事情,可是自从明楼向她坦白了他在南方局的身份之后,这些事情,也被明诚接手了,现在明镜可以说是半点和组织的关系都没有了。
按照纪律,明镜是半点组织上的事情都不能知道的。
明诚有时候是会背着明楼偷偷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安抚明镜,也是怕明镜觉得自己要为信仰出力而做出其他太过冲动的事情来。
“好啦好啦,别摆那个表情。”明镜安抚地拍拍他,“我知道……我不能给你们添乱……”
安心做一个有钱人,过悠闲的生活。这就是明镜能做的最大的助力了。
过了两日,明诚才去和崔中石见面,商定了去见方孟敖的日子。明诚本来还想说什么时候托人给方孟敖捎口信。
崔中石笑着说不用,“我已经给他信了。普通的信件,不怕查。他还想办法和我通了次电话。”
明诚倒是没有想到方孟敖对崔中石如此的好。
崔中石大致也知道明诚在想什么,“我不是第一次替行长去看孟敖了,我虚长你们几岁,他叫我声崔叔,把我当大哥——说到底,他也是放不下家里的,就像他父亲放不下他一样。”
“明诚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话,也不必和我那么客气。”崔中石的声音一贯温柔,“像孟敖一样叫我崔叔就可以了。”
明诚看看崔中石那张和明楼差不多年岁的脸,始终喊不出口。
“崔先生客气了,礼数总要有的,您是长辈,叫我一声阿诚就可以了。”
“阿诚……”崔中石唤了唤明诚的名字,“说来不怕您笑,我还问过行长,怎么不让你跟着您兄弟的序齿起名字。”
明诚也好奇了起来,“父亲怎么说?”
“我的孩子,冠了别人的名姓,但是也始终是我的孩子。说到底,养育之恩,远比我这个三十年不见踪迹的父亲实在得多。”
崔中石学着方步亭的语气。
明诚默然了一会儿,“父亲实在是不必如此愧疚。”
“您也实在不必如此懂事。”
“过了撒娇的年岁了,”明诚浅笑道,“父亲于我,是从无到有;我之于父亲,是失而复得,本是两厢大幸的事情,愧疚,亏欠,怨恨,责怪,太过沉重了。”
“这样的世道。”崔中石看看窗外的天空,“最难的,大约就是轻松地前行吧。”
夏日的天空,辽远而深湛。
40
“许主任过分紧张了。”
许春秋的宅邸,明楼看着面无表情地退出去的明诚的背影,端着许家下人泡的茶,没有入口,“阿诚来我明家二十年有余,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
许春秋的笑容毫无破绽,“明司长,您可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能画骨呢?前些日子不慎和明司长起了冲突,我也不是有意为之的,您知道,你我都是脱不开政治的人,总有些不得已。”
“各自相安。”明楼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不会管您手上的账本,但是您要知道,我明楼能够在国府立足,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人。”
“我手上的账本,您就算查,我也无妨。”许春秋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热茶,夏日炎炎也不例外,“明司长知道我志不在此。”
明楼看他一眼。
许春秋,是李宗仁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春秋意在何为。
“李将军在北平行辕,手是不是伸太长了。”明楼交叉着双手握着撑在腿上,“况且明某人区区一个地方财政司的司长——啊,为军统卖命那么多年,戴局长一死,半分名位也没有剩下……”
许春秋听出来明楼话里的松动,微微前倾了一些身体,“明司长为了抗日鞠躬尽瘁,军统方面,自然不会不管功臣。”
“这就是好处?”
“明司长,明家家大业大,可是怎么也大不过……”许春秋伸出了四个手指,“李将军不一样,戎马一生,此时正是需要明先生的时候。”
“人总要为自己打算。”许春秋言辞恳切。
明楼神色和缓了一些,正了正衣领,“许主任一心为李将军打算,可知道,比起明家在江浙的地位,在北平,还有谁举足轻重?”
许春秋自然也是人精,“明司长,难不成和北平方家有牵扯?”
明楼哈哈一笑,对着门外歪了歪头,“您看不起的,我们家的养子,不巧,是方家的幼子。”
这是许春秋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在明楼面前没有保持住那副假面皮。
“明司长不是在开玩笑?”
“许主任这些天不可能不知道方家派了人来南京吧。”明楼卷了一寸袖子起来,看看时间,“哟,时间不早了……”
“明司长还请留步。”许春秋稍加阻拦,“明司长所说的,当真?”
“我说的什么?李将军?还是我们阿诚?”明楼笑得开怀,他知道这些天里监视方家举动的人里,也有许春秋的份,此时不过是顺水推舟,“许主任应该也能查得到这几日阿诚和谁来往吧?那就是方家派来南京的人——去看方孟敖是假,看看小儿子才是真的。”
明楼出来的时候,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