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她不是充州人吗?”
“小公子,正是因为是充州的姑娘,才不能再充州开店啊。也正是因为她尉迟大人在京城安家,明霜姑娘才要把七香楼交给妈妈。”
这尉迟家族果然是“状元世家”。
行行遍布其家族子嗣,个个都是奇人,个个都是“状元”。
所以……方才那个冷死人不偿命的女声,是尉迟明霜的?云离略有吃惊,难以把它和宴席上新娘明快的嗓音重叠起来。云离:“那明霜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小依沉默下来,不是要回避,而是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回答。良久,她才低头犹豫道:“反正,和人们传的,不一样就是了。老爷公子们来吃酒,偶尔提到她……他们夸赞的明霜姑娘,和我们知道的明霜姑娘,真不像同一个人。”她突然又自言自语似的道:“也是,明霜姑娘若不换换样子,怎么嫁得出去呢。我要是男人,她再漂亮,我都不敢要。”
云离:“我再问你一遍,晚上那些声音,你知道多少?”
小依哗地掉下眼泪:“妈妈害死的……她们都是妈妈害死的。”她心里藏的话忽然决堤了,不消云离再“捅一刀”,便汹涌而出:“最开始,有个巫师出了一笔钱,把七香楼几个不好看的姐姐领走了。后来她就经常来找我们要人,但我们哪有那么多人给她呀,我们楼里总不能一个姑娘都不剩吧。然后、然后妈妈去别的小楼买人,人还是不够……前些天,‘回来的’那位姐姐,就是被划破脸拉走充数的。”
向七香楼要人的“巫师”,本意恐怕不是非要破了相的姑娘。在这种地方,名气不大的姑娘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引起人过多的关注;但那妇人为了交差,又是向别地买人又是向自家动刀子的,难怪会被说是做事留尾巴。
小依兴许想到了日后自己的惨况,越说越惊恐,到头来把云离当成了救命稻草,拽住他的衣摆就不松手了。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位提着把剑,盯着“鬼人”的名号,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样,自己还差点被他放血,哪能指望他救人于水火。小依手上一抖,立马和云离拉开距离。
云离点了点纳袋,观清镜得令,将方才那妇人房间中的声音放给小依听。
云离:“这个声音是那巫师的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吧。”
小依怔道:“我没见过那巫师,也没听过她的声音……不过、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是、好像是明霜姑娘的。”
那就对了。
云离抱着头,朝后面一靠,笑道:“哦对,刚才不是在说‘鬼人’吗?怎么扯到这些事情上来了?唔,也好也好,又是几桩好故事。哎,话说回来,姑娘你知道‘鬼人’吗?”
“……”
恍然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却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还不得不再三恳求云离不要把自己说的泄露出去,小依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从地上站起来,打了个趔趄。云离背过去,避开她眼睛里面的刀子,把床上的被子铺开:“你过来睡吧,我出去一趟。”
小依:“现在?外面现在都是……”
“有声音都是活人,没声音的,都被巫师当作恶鬼收了。”云离把窗子打开,唤来“破剑”,“而且我又不会被吓死。”
他好久没摆过戏了,是时候把老本行提出来练一练。
第七十章
云离回到司命仙境,调派了几个小女仙,让她们去皇宫的东南西北门扮鬼。什么“我死得好惨”“还我命来”“我们不会放过你”,经小仙们一一唱来,顿时惊醒了整个京城。传言传到第二天早晨,“皇宫闹鬼”几乎成了既定的事实,与之前未被证实的“谣言”完全符合。
这下容不得嘉辉不发声。放在前几天,皇宫还能否认宫中有异,而今几个胆子大的,头天夜里亲眼看到“女鬼”在宫墙上扒拉,次日便描述得有声有色,嘉辉总不能派人把他们绑了、关了,那反倒是欲盖弥彰。
司命小仙们喊完就跑,京城巫师查不出哭喊声的缘由,加之事关皇宫,国师只能亲自出马了。嘉辉明中张榜昭告,说国师已开始着手调查,必将揪出纠缠京城的凶鬼;暗中他遣人找上了尉迟府,责问这是何种缘故。
问而不得因由,嘉辉既公开授命乜沧,若夜半哭声不止,那不管是谁都堵不住疯传的流言蜚语了。早朝上,众大臣还不断上奏此事,或推说原因,或言谏皇上思己之过错,“以抚天怒”。嘉辉连着几天只听不说,闲人忙人不免纷纷猜测真的是老天降了惩戒;而降到皇宫头上的惩戒,自和天子行事不当有关了。
至于如何不当,先前还被不少人以鼻嗤之的“女”字,恰恰成了一个推之不倒的说法。
自坐上龙椅,他赵其斌的刀子指向哪,哪别说闭不上嘴,就是眼神也会因人头落地而收敛了。
没了头上那个讨厌的老皇帝,赵其斌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
鬼哭皇宫的事情虽然不清不楚,但持续月余的京城夜哭,嘉辉和乜沧还是心知肚明的。乜沧暂时也清净不了了,从闭关的状态中出来,为皇上扮演着人形告示的角色,告示上只写了“皇上在行动”几个无奈的大字。
嘉辉再三密诏尉迟令,每次得到的回答,都只能用他怒极时的话概括:有屁用。而后嘉辉和尉迟令意识到,晚上爬宫墙、乱喊乱叫的那群东西,不是把“事情”终止了就会消失的。鉴于事态,尉迟府没暂停向七香楼要人,然而由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