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一句难听话,互相充当引燃对方的一星火,立时扭打作难以拆分的一团。
打得正酣,干承家突然四肢发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软了下去。屠夫当着干承家面门的一拳停在了中途,他担心姓干的使什么诈伎,刮了忽然不省人事的跛脚人几个耳光,确认这人却已昏迷不醒。他在揍死干承家和放其一马的念头间盘桓了半晌,终是不想趁人之危,收了拳头,只狠狠啐了瘫倒之人一口唾沫。
在屠夫这处,干承家逃过一劫,得以不死,徐校却在此捡着了机会,拾了那铲子来要捅断他的脖子。屠夫挥胳膊拂开徐校:“你是什么东西?!”
徐校被屠夫掀开的一瞬间,竟然不忘抠住干承家的伤口,解气似的从上面扒下一块人皮。
干承家呻唤了一声,众人原以为他疼得醒转,不想弓了弓身子后又变得僵直了。
徐校:“他姑爷的弟弟!”
云离在一旁听着,觉得干承家当初嫁女儿嫁得好生奇怪。分明应是一件风风光光的大事,却被|干承家做出了偷j-i摸狗般神神秘秘的感觉;不但干桑她丈夫的邻居当干桑是个透明的人,连屠夫这种干家近邻,都好像没见过干承家女婿他们两兄弟。
云离直直向乜秋看去,想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破巫师身上审出什么东西,然而乜秋避开他,向还欲伸手剥皮的徐校道:“我已经说过了,在仙家面前,不得造次……在暗处,我有我担落在明处,我还得守明处人的规矩。”“不得造次”是个好用的词,经由乜秋这么衰的人说出来,也自带几分气场;当然,“衰”只是云离一个人对臭巫师的评价而已,对徐校而言,出于某种原因,乜秋确有着实质性的威严。
徐校悻悻退回,默了会儿,道:“乜先生,哥的尸骨,我还是要接回来……还请乜先生解了你施的咒,还我哥的灵魂一个安宁。”
乜秋点头道:“这事我答应过的,而且不伤天也不害理……仙门小哥不会说‘不准’,对不对?”后半句话他加了重音,语调拐了几个弯,准确无误地把每个字都送进了云离的耳朵。云离暗暗一惊,道:“人是你杀的?”
否则乜秋怎会给被|干承家藏起来的骨头施咒。
云离感受到的气息,竟是他的?
乜秋不直言,只道:“小哥,我想请你吃个饭,你赏个脸同意了,我不是不能把事情讲给你听。”能否认的话,他没理由不明说,言外之意干承家院子里的“邪尸”和他脱不了干系。最令云离惊讶的不是乜秋杀了人,最令他惊讶的是乜秋既然帮过干承家的忙,怎会反过来再帮应为干承家对头的徐校?
徐校恭敬道:“谢过乜先生。”他围着干承家走了一圈,像一条觊觎着r-uo块却被人监视着的兽,最终只有红了眼夹着尾巴走人的份。徐校忌惮着乜秋,而乜秋忌惮着云离,徐校心中虽然万般不情愿,也只好把干承家的人皮留在他本人身上,并依了乜秋对他使的眼色,转头下山。
云离:“你们等等。”
徐校头也不回道:“这位仙门公子,我下去接我哥走,有错?看在乜先生的份上,别的事你要管,我可以就此罢休,可在这件事上,你还拦我不成?”他语气无礼,五分责备五分不屑;云离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尚且忍住了怒意,司命小仙却听不惯,张了张口想骂他,但又听云离继续道:“你们湖州这方的事,我还真没有闲情逸致再管下去。我只是想说,除了骨头,还有一部分尸体不在干承家院门里,你要是想拼个全尸,得到河边一间屋子里收尸。”
徐校回眼一瞥,眼含“我是不是要多谢小公子?”之意。
司命小仙看到到云离的指尖闪过一抹隐忍的绿光。
云离碰到这堆人,自认倒霉,此时一心只想早回蜀州修竹。他默然不语,抄起昏迷的干承家,把他扛在自己身上,对苏瞳和司命小仙道:“处理了这家伙,我们好走人。”
司命小仙愕然:“呃?处理?云离君三思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