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宏大的心脏仍然歇止停住!
也许中间还有些别的什么词儿,原谅我的脑子,它已经老得实在是想不起来更多了。
但是我读了那首诗以后,也有些不安。诗里说的几个地方,和“十二点”的终结,还有“被杀戮”这样的词语让我毛骨悚然。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验证爱德华爵士的担忧是不是因为有最可怕的猜想。
“您觉得格雷爵士难道想……自杀……”我这样问他。
爱德华爵士面色阴沉地看着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我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这是格雷爵士的笔迹,”他说,“以我们熟悉的程度我相信我不会认错。”
夫人和加达神甫都感觉紧张起来了,神甫很客气地要求看看那封信,于是我递给他。他读了两三遍,非常笃定地点点头。“我想格雷爵士的确是在传递自杀的信号。”他对我说,“探长先生,这一点毋庸置疑了,这封信中透露着绝望。”
我一直搞不懂理想主义者的想法,但我知道他们疯狂起来是没有办法控制。当警察就是这样,各种各样的人我们都见过,有些缺乏理智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下层人才干得出来的。于是我想,现在爱德华爵士,我和神甫,我们三个达成了共识,必须阻止这可怕的事情发生。再说,就算这是格雷爵士的玩笑,那么找到他,让他的恶作剧落空,也是件好事。
神甫又反复地看那封信,甚至看了好几次信封,然后向爱德华爵士问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第一个看到信的是谁。
夫人说信其实中午十一点左右就收到了的,因为爱德华爵士早上吃饭以后回去散步,直接去下议院,处理公务,或者去俱乐部。而她习惯在丈夫离开时写信和处理一些事务,所以她留在书房。管家把信件送到书房,她就会习惯性地翻检一遍,将属于自己的拿出来。
“这封信您一定注意到了,对吗,夫人?”神甫说,“毕竟这个地址是错误的。”
夫人说的确如此,但是因为收件人很明确,所以熟悉我们地址的邮差仍然送到了正确的地方。我觉得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就更难发现格雷爵士危险的想法。可惜他们一直等到爱德华爵士回家时才拆开信,耽误了整整6个小时。
我当时有个疑问:格雷爵士如果寄出这封信,为什么又会写错地址呢?他难道其实并不想让爱德华爵士收到信?但是为什么又要寄出呢?
神甫还拿着那封信在看,他说,信封上的地址有涂改的痕迹。这我倒是看见了:那个斯罗纳广场的具体地址被划了几次,开始写的是“66号”,后来被两条横线画掉,在旁边写了“82号”的字样,似乎仍然觉得不确定,最后才写了“159号”,可惜还是错的。
“他几乎很少给我们写信。”您的母亲很快就看出了神甫想的疑问,她说,“格雷爵士是个急性子的人,如果他有什么要说的,会直接冲到你面前,然后不管你想不想听,统统说出来。”
“所以他极少写信给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是请柬?”
夫人回答说:“是的,几乎没有什么正式的信函,而请柬是他的仆人亲自送来的。不过他对我们在林肯郡的庄园的地址倒是背得滚瓜烂熟,每年夏天我们回去的时候他总是往那儿写信。”
神甫把信还给了我,觉得现在还是赶紧找到人比较好。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而爱德华爵士也这样想。
我说:“我们得从格雷爵士平时常去的地方开始寻找线索。我得先跟他的管家和贴身男仆谈谈。”
你父亲告诉我:“格雷爵士的临时寓所在贝尔塔莱维亚,海德公园附近,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管家一直在守在那里,哪儿也不敢去。”
于是我们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出发。我叫来一个巡警,让他找三个警察跟着我们,而神甫也表示希望能跟着去帮忙。我有些犹豫,但是爱德华爵士认为人多些能出主意,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夫人对格雷爵士很担心,她把我们送到门口,您的父亲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我们才动身离开。
好了,我想这次就先说到这儿吧,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写这么多字了,我的手腕很疼,不得不休息一下。我也可以再好好地回忆回忆,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的事。
祝您一切顺利。
西蒙?特雷尔
1890年3月29日
(三)
尊敬的维克多?麦肯道尔先生:
也许您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迫切地等待我的来信,可惜关节炎让我很难迅速地把接下来的事情都写出并寄给您。我不能学着年轻人那样用打字机,一切都得靠我这双颤颤巍巍的手,上帝保佑,我的眼睛倒还算管用,能看清楚自己写的什么。
在前段时间里我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尽量把格雷爵士留下的诗复述给您,应该是这样的:
大地再没有比这儿更美的风貌:
若有谁,对如此壮丽动人的景物
竟无动于衷,那才是灵魂麻木;
然而这城市在暮色中遗失了美貌
夜的寒冷与黑暗,他们沿着街角散步
那塔,那博物馆,那大教堂
融入暗夜之中,让人们无可寻处
当耀眼的阳光退散,寒气进驻
智者们无法入眠,在汉普顿宫如幽灵四顾
他们忧虑于民众染恙,默默低诉
这尘世分崩离析,希望长埋于地之深处
看啊,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