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对方的,只有四方堂这个而已。他可能马上就从制服查出学校和名字了吧!”
“那个人叫什么?”草薙开口了。觉得喉咙黏膜好像贴在一起似地,呼吸困难。月英一脸好像这才发现草薙站在那里似地,缓缓望了过去。然后,他对着单手拿着手枪伫立在门口的男人,从贴满脸庞的金发底下,一宇一句区隔开来似地,以明了的发音回答了。
“飒。——冠城飒。”
act 22
由于这阵子不断持续性的轻微发烧,一整天都仿佛泡在水里似地,身体沉重无比。没有食欲,口却渴得要命,一天里总得喝掉好几瓶矿泉水。就算勉强,也得吃点什么才行……脑袋茫茫然地这么想。光是喝水和吃维他命,皮肤会没有光泽。而且,再继续瘦下去的话,那个人或许会觉得厌倦也说不定。拖着脚步下了床,打开电冰箱,里面只有吃到一半、已经放到干掉的火腿和起司而巳,可是飒懒得叫人送货,没办法,只好咬了一口干掉起司,吃了一点结霜的抹茶冰淇淋。觉得摄取一点糖分,会比较有精神一点。他今天一定会过来。飒有预感。飒躺卧在电脑室的长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望着荧幕里像积木般的东京街道,忽地,装设在大楼入口处的监视录影机有了动作。除了夏天时偶尔会有一些小孩前来试胆,几乎没有什么好事者会特地来拜访这栋幽灵大楼。对飒指尖的微细动作有了反应,其中一个荧幕切换成监视录影机的影像。飒抬起了头。录影机映出一个高颀结实的男人正要走进一楼电梯的情景。
他来了……!预感成真了。
飒急忙从长椅跳下。他跑进浴室,梳整接近白金色的琥珀色长发,咬了两三次嘴唇,好让血色看起来好一些。然后,他在后颈和脚踝抹上一点他喜欢的香水,从冰箱取出冰镇的啤酒,平稳呼吸后,以悠然的步伐走回长椅,装出一副仿佛百年前就看透他会来访的冷静表情,迎接从电梯里出来的草薙。可是,草蕹并不像平常那样大刺刺地走进来。他拂开隔帘似地,以单手拂起从天花板垂下的各种线路,站在入口处,目不转睛地俯视着飒。飒立刻就察觉草薙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了。湿润的淡琥珀色瞳眸,笔直回视着草薙。玫瑰色的唇瓣轻柔地浮出笑容。
“那家伙……死了吗?”男人忽地抬起左手,挥向飒的脸颊。飒踉跄了几步,背后撞上堆积如山的荧幕,倒坐在地上。
“你这个混帐……”飒知道,这个咬紧牙关站在那里的男人,正拚命地克制自己的怒气。飒的胸口顿时充满了悲伤。为什么生气?草薙从来投有打过他任何一次的。不管自己提出再任性的要求,还是把他的鞋子藏起来让他困扰,或是不想让他去找其它人,而在食物里混进安眠药,他都只是苦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而已。甚至在飒知道自己和草薙相处的时间被其它男孩抢去,而把他关在无人大楼的电梯里三天三夜,他也都没有生气,还陪着飒到早上、紧紧拥抱他的。 “
……我不懂……”呆坐在数百条线路像蛇类般爬行的冰冷地上,飒从凌乱散落的发间,茫然凝视男人的指尖。他的嘴里满是咸腥的血味。
“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那种小鬼那种人——不就只是个毫无用处的笨小孩而已吗?除了那个人以外,你总是对其它人不屑一顾。——你之所以和数十数百个人花心、和男孩子上床,全都是为了报复丢下你不管的那个人。一过二十岁,就把对方像垃圾一样丢弃,再也不看第二眼,是因为你想要向那个人证明,不管对方如何年轻漂亮,你也只是玩玩,根本不会认真的,对不对?你想向他证明,你和其它人只是花心、只有ròu_tǐ关系……你对于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不会动心……我也一样,只要过了二十岁,你一定也会毫不眷恋地丢弃我,对吧?”糖蜜色的眸子逐渐涌上透明的泪水,一颗泪珠滑下雪色的脸颊。
“我很清楚……我无法从那个人手中夺走你。我没办法代替那个人……就像谁也无法取代你一样。”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不会抛弃你了吗?”草薙疲倦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相信就算光着身体一起睡觉,我的老二也不会动弹半下的。……那个毫无用处的小鬼和你,你以为我会选择哪一边?”飒悄然微笑。沿着脸颊滑下的泪珠,从低垂的下颚滑落到他紧握住的啤酒罐上。
“薙兄……你什么都不明白。”不是性欲的对象,也没有任何特别的能力,派不上任何用场。只是纯粹被允许待在他的身边,只是这样的存在——位置。这才是我最渴望的事啊……。
当天下午,驻守在医院的宫本连络贵之,说西崎友纪子的病情突然急遽恶化。由于母亲在四方堂旗下的公司就业,友纪子被选定为柾所提案的基金第一号患者。事情才刚决定,却立刻传来这种消息。
“现在虽然靠药物稳定了下来,可是医师说,如果要让她赴美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再拖下去的话,患者的心脏会更加衰弱,无法承受长时间的飞行。”
“那就马上安排包机。美国那里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收容病患了,到底是在拖拖拉拉些什么?”
“这……因为还得不到她母亲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