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场局。
撇开他与太阳之子之间不论。末日神话的威能乃在预料之中,因此四锋齐聚亦在双莲策划之内,天剑之争的变量虽难以估计,但对上末日神话,却为必然之势。
这其间,牺牲者不在少数,而作戏者,自己也有一份。
或许,对于苏苓之事他无法放下,但他尚知道,在这世上容不得死神乱世。那日,随信上指示,他依然回到太学主身边行事,并等待时机诈伤引太学主前来天葬山。
这一次,他也做了背叛者,但为心中正义,却愿意。
突然,眼前一片光影灿然,太学主运动全身功力,犹如一头凶猛野兽,双掌双招重创牵制两旁的双莲!根基差异悬殊之故,素还真两人登时受震呕红,险象环生!
「啊——」叶小钗在旁观战,担忧之色显露无遗;而万古长空,却是对着战中的千叶传奇,心思反复不已。
明知该要担忧的,但他就是放不下这份心思、放不下。
眼前,他心中唯一的挂怀也只剩这人,但那把游弋的兵刃,却总不消失。
也许,只要千叶传奇这人一天不够明白,他的悬念便会一直存在。
倏忽虚浮的飘渺之感骤起,剎闻剑啸琅琅,是千叶的配剑天藐出鞘,回身主攻太学主!随时机逼近,素还真亦拔升空中,运起了两人逐渐生成的浑沌之力,准备一举消灭武林祸胎!只见剑端上万钧之力于洪荒中沛流千野,顷刻爆发!
「啊——」一片光华里,忽闻太学主惨声嚎叫,叶小钗两人互看一眼,抓住时机,挟天剑荒神之力,歼灭那欲逃窜的元神,顿时剑锋合流,轰然爆散!
朗朗昊光,彷佛要刺芒了双眼,光影流矢中,凄狂的惨叫落尽,只余尘埃落定……
即便他如何对千叶传奇怀有芥蒂,他终究不属于太学主。
只因为,仅有的不能失去,而夺走的,不能放过。
「啊!」突然,叶小钗拔奔而去,上前扶住素还真受创的身影,长空一愣,方上前走到千叶传奇的身边。
「你——」他已有段日子没再如此近的视着他,甫开口,却隔阂未除,叫不出口。
千叶仅看了长空一眼,转身上前与素还真问候彼此伤势后,方各自相别。长空向他望了去,才听见千叶唤着自己:「我们回去吧!」
他颔首,跟步在后,却突然发现千叶的脚步有些迟缓,心下起疑,遂走至身旁,但见千叶唇角血丝殷然,显是方才战中内腑受创所致,伤得不轻。
还是这般倔强。
长空不发一语,带些力的,一把扶住了他,默默地陪他走回日罗山。
纵然太学主事情已经结束了,但至少在这段路上,为了一个解释,他们还未结束。
此刻,秋日的金芒照映林间,枫红飘动,迤逦一片光影。千叶没开口,长空也没开口。
尽管两人一阵未见,重新相遇的当下,却彷佛连互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静谧,常是过去他们间的交流;生分,却是现在的情景。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伤害了太多,变化之巨,谁都需要调和。
千叶传奇早料今日情景,而今面对,也只能默然处之。事已至此,他们之间该说什么、该解释什么,似乎也已成多余。
但是,他不会后悔,因为后悔了,又有何用?该给予的,已经给予了;该斩绝的,也已斩绝。
他只能仰起头,轻轻望向他所熟悉的太阳。
如今,这人愿在身边同行这段路,已是难得,那么,这样,也够了……
◇◇◆◇◇
「恭迎太阳之子回来!」
「恭迎守护者!」
千叶传奇两人甫踏上日罗山,族民们早已在前方列队等候,长空抬眼一看,见到了大祭司、银绝等许多熟悉的族人正面带欣然,顿时一种温暖的感觉又涌溢了心头。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不管曾对日盲族有何怨、有何恨,今朝他犹是日盲族人。
他转首看了千叶传奇一眼,心绪复杂。
若说这人牺牲了族民,那眼前这些族民,也是他所保全下来的。
所谓救赎与牺牲的分界在哪里?他也迷惘了。
为了一场场的算计,间离了人心和信赖,甚至,让无价的性命作为垫底,这种种牺牲,又是否真的值得?
「你们下去吧!」千叶传奇扬手退下众多族民,只留下了万古长空。
长空见众人离开,立刻放开撑扶的双手,令千叶有些不稳地踉跄几步。
知长空心怀隔阂,千叶难得不怒。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长空的性子,他并非不知,否则又何以会利用他布局?
稳下方才战时受创的内息,千叶无所避地凝视眼前人,却只对上那无法谅解的眼神。
俩俩沉默了一阵,长空向日罗山周遭景物环视一眼:「迁移日盲族,这一切……是你安排的?」
「是。」
「为何不告诉吾?」他阖上眼,一种不信任正油然滋生,他不明白,隐瞒的结果,对他自己又有何好处?
「如果告知你,你能为吾专心演好这出戏吗?」千叶足挪几步,负手背对着他,答得冷淡。
隐瞒,只为牺牲最小,他情愿一人担起长空所有的愤怒。
长空撇过头去,「你不能这样利用吾——」
「抱歉,吾之筹划,你毋须明白。」
「……你这不算是道歉。」他欲愤,却无处发泄。
「因为,吾不需向谁道歉。」风起,千叶抬手承住